老八队到底有多偏远,恐怕只有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往前看,一条土路弯弯曲曲直通深山;往后看,飞扬的尘土穷追不舍。
1995年,我刚毕业就被分配到老八队(老干部们都这么叫,其实当时已经更名为青溪中队),是坐着监狱车队徐师傅开的北京吉普车进来的。从监狱部开车到中队部,40多里路,一路摇摇晃晃走了近2个小时。
日子单调得拧不出一丝水分
夜幕降临,放眼望去,整个队区就几盏昏暗发黄的灯,偶有几声狗叫,静得可怕。最热闹的地方还是监房,晚饭过后,民警们都习惯了下监房,中队领导在监房大门口的岗亭里找“积委会”成员了解罪犯改造情况,分队长、管教一般都在监舍里面找罪犯座谈聊天,及时处理白天发生的问题,安排布置明天的改造任务,大家对每名罪犯的情况知根知底,对其思想动态了如指掌。
直到夜里9点多,罪犯查号后,大家才会陆续从监房回到宿舍。那时的住宿条件很差,墙体是用土墙垒的,屋面是用瓦片盖的,冬天穿堂风吹过让人冷得直哆嗦,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地上五六个接水的脸盆、水桶。最可恶的还是老鼠,大摇大摆登堂入室是常态。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脚趾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惊得我用力一甩脚,开灯一看一只老鼠正四处乱窜,顿时毛骨悚然。
披星戴月,从“鸡叫干到狗叫”
在上世纪90年代,清流监狱嵩溪片的各个单位都是农业单位,当时老八队以畜牧业为主产业,兼种茶叶、水稻,劳动时间很长,民警几乎就没有周末和节假日。特别是“双抢”等农忙季节,更是披星戴月,从“鸡叫干到狗叫”。中午还要送饭到田间地头,火辣辣的太阳底下,他们头戴一顶发白的草帽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而且还经常卷起裤管到地里去清点人数、检查劳动质量。
有一年,我所在的分队养了100多头羊,一天傍晚收工时发现一头怀孕待产的母羊找不着,老队长说估计是在山上生羊崽了,天气转冷,不找回来怕小羊会被冻死。未等队长安排,分队长就带两把手电拉着我上山。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摸了两个多小时也未找到母羊,我提出说手电电池快没电了,不如等明天早上再来找,分队长却坚持说再找找,这可是中队的资产,没找到大家都没好觉睡。最后终于在一个树桩底下把这只母羊和两只羊崽找到,回队后看着老队长高兴的样子,浑身的疲倦也随之消去。在当时,像这样的夜里加班那是家常便饭,却很少听到抱怨和牢骚。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没有发生过罪犯脱逃,也没有发生过大的案件和事故。
家就是队,队就是家
“我是50年代末来农场(当时叫新垦农场)的。那时我才20出头,当时骑着高头大马,佩戴大红花,雄赳赳气昂昂,随着部队来到这……”1997年,在老八队干了33年的老民警周孝建(我们都喊他老周)即将退休时,中队长专门安排他给中队13个干部职工做了一场报告,跟我们分享了他的故事。队长问他,退休后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他说:“干了几十年了连火车都没见过,退休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坐趟火车”。听得我们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老周的妻子和几个孩子都在身边,孩子在队里出生、读书、成长,老三周红子承父业也在监狱工作。他一家很节俭,很勤劳。农忙时,我们参加“双抢”劳动,他家的阿姨也跟着在田里拾稻穗。
老周从没调离开老八队,也从未出过远门。我曾经问过老周,最远去过什么地方,他说30多年了,没有出过省,只去过福州一两次,家就是队,队就是家。
在我们身边,像老周那样以队为家,为监狱事业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新垦人还有很多,他们的敬业精神深深感染了我们年轻民警,是大家干好监狱工作的源源动力。
2000年前后,因监狱产业结构改革,老八队撤队,如今这里已变成新垦精神的教育基地。站在莲花山脚下的青溪河畔,我不禁感慨万千,短短十几年,监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我们监狱民警的社会地位、工作条件、生活条件远胜于过去的那个年代。
那段艰苦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了,可是那种从严治警、艰苦奋斗的精神不能忘,那种敬业奉献、开拓创新的精神不能丢。今天的大好形势都是老一辈们用辛勤的汗水浇筑起来的,我们理应继承和发扬“新垦精神”的优良传统,发挥智慧、奉献力量,不忘初心、继续前行。
(周忠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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