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到池州任知州,一到任上,就马不停蹄地白天黑夜地转起来。
知州的职能涉及州级军政、民政、财政、司法、监察等诸多方面,包拯白天骑马下乡,察访民情,夜晚就掌烛审阅案卷,尤其是对判了死刑的案件,更是仔细认真地推演。
包公认为死者不能复生,万一造成冤案错案,即便是再抓住真凶,但是损失仍然无法挽回。
这晚,包公细研“悟净和尚杀人一案”,发现情节可疑,漏洞百出:
一是死者是谁,没有查明,
二是杀人原因,没有审清;
二是杀人凶器,没有找到。
此悟净非上西天取经的沙悟净,而是池州江边一座古寺的和尚,法名悟净。
包公仔细推演了一下悟净和尚的供词,证人的证词,以及知县的判案过程,捋清了事情发展的脉络。
事情大概如此发生:一天早晨,悟净照例开启寺门,却发现门前躺着一人。他急忙上前,一摸鼻息,气息全无,再一摸身体,早已僵直,很明显已经死去多时。
悟净本来在寺中就憨厚有余,机敏不足,所以才派他做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开寺门。谁知就连开个寺门,都给自己招来了如此祸事。
悟净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怕连累本寺,所以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悄悄地将尸体拖拽到寺庙后的树林里,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掩埋于此。
悟净以为此时天色尚早,树林里肯定无人,却不想被一个早起砍柴的樵夫看见。
樵夫以为悟净是在杀人埋尸,掩盖罪证,便也不敢出声。一直到沙悟净离开,他才连滚带爬地跑出树林,当即报告县衙。
知县一听有命案,倒也不拖延,命令樵夫带路,带领件作、衙役前往现场挖掘,果然挖出一具男尸。
件作仔细检验了一下男尸,向县令汇报的:“死者为中年男性,胸部有锐器伤两处,深达胸腔,系心脏受创致死。”
知县升堂,审问悟净:“死者是谁?是否是你杀的人?为何移尸匿埋?”
悟净回答:“不知死者是谁,人不是我杀的。”然后又将自己发现男尸,恐累及本寺,故移尸匿埋的过程说了一遍。
知县却没有耐心听他啰嗦,见一问三不知,认为悟净不老实,便命大刑伺候。
悟净大声喊道:“贫僧冤枉啊,冤枉!”
知县听而不闻,用力掷下令牌,衙役们便应声而上,压人的压人,打板子的打板子。
悟净的后背、臀部至大腿根部顿时被打得出现了血迹,再加上他的痛苦声,真的好不凄惨!
后来,悟净实在是熬刑不过,只能无力地供认自己杀了人。
知县认为此案已经板上钉钉,便再也无耐心审问细节,直接以杀人罪判处悟净死刑,秋后问斩,然后将案卷及人犯解送州衙复审。
然后,这案卷就到了包公的案前,待他捋顺疑点后,决定先从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入手。
包公命令画师去狱神庙,将死者头像画在纸上。令衙役持画像到古寺附近几个村庄询问有无此人。
果不其然,衙役在庙西村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吴财,最近失踪,家中只有媳妇俊花。衙役询问了俊花以及他的邻居,从多人口中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俊花说丈夫吴财是上山砍柴后而一去不返的。
询问时,衙役发现俊花从衙役口中听到丈夫的死讯后,光干嚎不下泪,哭声亦不悲痛,心中感觉身为怪异。
衙役将这一细节报告给包公,包公暗忖:“此案看来不像仇杀或者图财害命,倒像是是奸情出人命?这女子发现丈夫失踪,为何不报官?听到丈夫死讯,为何不悲痛?实在不近情理,值得怀疑。”
包公又令衙役去庙西村微服暗访,得到村民反映:
“本村光棍单汉常去俊花家,二人关系暧昧。”
“单汉与俊花有无奸情?是否因奸杀人?怎样查明?”包公一边思索,一边把狱吏召到近前,低头耳语几声,狱吏连连点头,一脸佩服。
狱吏将一名已核准死刑的杀人犯剃光头发,假充和尚。包公命令提出假和尚,押赴市曹斩首。随后大张旗鼓地张贴布告,称江边古寺和尚悟净因杀人被斩决。
同时,包公又秘密地派衙役换上便衣,去古寺庙西村探听,看村民们都有何议论。
庙西村一老汉听说和尚被处死,叹道:“可惜这和尚枉了性命。”
衙役装作好奇,上前询问因由,老汉道:“本村单汉与俊花私通。村民们都怀疑是奸夫淫妇谋害夫。”
晚上,衙役并未离开,而是埋伏在俊花家附近,蹲坑守候,等待“捉奸捉双”。
果然,当晚三更左右,一男子悄悄来到俊花家门前,轻轻叩门。大门立即打开,男子一侧身闪进去。
衙役也悄无声息地一跃起身,翻过墙头,潜到窗下听二人谈话。
正好听到那男的说道:“好消息,和尚替咱们做了替死鬼。咱们可以做永久夫妻了。”
正躲在窗外听墙角的衙役一听这话,知道墙角没白蹲,便一拥而进,将这对奸夫淫妇捉拿归案。
将二人押送至官府,包拯正在等候,随即升堂问案。
这对奸夫淫妇早已被突然出现的衙役吓破了胆子,又被捉奸在现场,也没了狡辩的心思,包公惊堂木一拍,二人就交代了。
原来二人早勾搭在了一起,行事又不谨慎,被村民发现了端倪,二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商量着杀死吴财,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一天夜深人静之时,单汉带着一把尖刀,潜入俊花家,趁着吴财熟睡之机,朝他胸膛猛扎一刀,怕他不死,又补了一刀。然后伙同俊花连夜将吴败尸首抬到附近的古寺门口,为的就是转移视线,嫁祸和尚。
包公问:“杀人凶器藏于何处?”单汉供:“埋在我家后院。”
包公即派衙役去单汉家后院刨出一把尖刀。
至此,此案的三个疑点皆水落石出。
包公随即命人将单汉、俊花、悟净带到大堂,判道:“单汉、俊花合谋杀害丈夫,依律判处死刑,立即斩决。和尚悟净,无罪蒙冤,当即释放。”
到了这个时候,单汉、俊花看到仍然好好活着的悟净和尚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被斩决的是假和尚,他们是中了包公的计谋。
包公之计确实高超,对案件的审核一丝不苟,对人心的把握精准得可怕,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少有人能及。
但是,俊花、单汉的杀人栽赃的计谋可谓是漏洞百出,但是糊涂知县断糊涂案,险些让一个无辜的真和尚真的上西天侍奉了佛祖。
不过,这和尚悟净倒也不算全然无辜,身为出家人,面对一条人命,没有一丝悲悯之心,不想着报案替死者寻回公道,只顾撇清干系,走那歪门邪道。
这也算为诸位看客提了一个醒: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想着省事的,反而麻烦越省越多啊!
对此,你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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