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84年,嗣皇帝李哲完成了二十七天的守丧,终于亲政,改年号为“嗣圣”,想要大干一番。但是很快就意识到满朝文武都是母亲武则天的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自己根本无法施展拳脚。
这位新皇帝急于建立自己的政治力量。面对母亲滴水不漏的政治网,新皇帝只能先把目标放到了太子妃韦氏的娘家。
他先把太子妃韦氏立为皇后。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要将韦皇后的父亲韦玄贞从七八品的参军一下提拔成了四品刺史。没过几天,他又把韦后的远亲提拔为同中书门下三品,直接让他当宰相。没过几天,又要把岳父提为侍中,让乳母的的儿子当一个五品官。
这引起了顾命大臣裴炎的不满,他非常不客气地对新皇帝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肯起草诏书。
新皇帝毕竟年轻气盛,大发雷霆:“我以天下与韦玄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裴炎不再争辩,马上面见太后汇报。
武则天正愁没有机会将儿子拉下马,听到汇报后,马上与裴炎煞有介事的商量:“皇帝那么昏庸,你说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统一了意见,废了他。于是做了36天皇帝的李哲就被赶下了皇位。
在裴炎的帮助下,李旦糊里糊涂地坐上了皇位。
裴炎
李旦册立仪式举行后,直接被送进偏殿软禁起来,而武则天正式临朝称制。通过几个哥哥的例子,他深知母亲的政治手段,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对手,所以从被选为皇帝的那一天起也不怎么露面。
裴炎配合着武刚天,把李哲拉下马,把李旦扶上王位。武则天看着顾命大臣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觉得自己又多了一副筹码,离称帝日子不远了。于是他也笼络着裴炎,让他当了中书令,成了百官之首。
正在这时候,发生了扬州之叛。李敬业打出了匡扶李唐的旗号,十几天内发展到了十多万人。
面对反叛,顾命大臣裴炎不管不问,工作节奏反而慢了,每天悠哉乐哉,像没这回事一样。武则天找来裴炎商量,如何应对 。裴炎回答:“臣以为不用伐。”“何为不伐“。武则天问。”臣以为,李敬业作乱之所以有人响应,无非是因为皇帝年长,而太后却迟迟不肯让皇帝亲政。只要太后还政皇帝,叛军必然不战自溃“。
语音未落,武则天惊呆了,这是赤裸裸的逼宫呀!裴炎帮他绊倒了太子李贤,又帮他废黜了李哲,她也把裴炎看成是自己人,让他当了中书令,成了百官之首。没想到被同个战壕里的战友突然背叛,还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这个战友居然在她后面捅刀子,在她最难的时候用战争要挟,逼他归政。
正在大臣们呆若木鸡时,一个小人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炎受顾托,大权在已,若无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这正是监察御史崔詧。一句话点醒了武则天。马上下令:”裴炎谋反,抓起来。“
裴炎入狱后,许多大臣为他请命,说他不可能谋反,武则天回复:“炎反有端,顾卿不知耳。”大臣不依不饶:“若裴炎为反,则臣等亦反也。“武则天笑笑:”朕知裴炎反,知卿等不返。“
武则天
正当武则天正在琢磨如何处置裴炎时,听到了一句童谣”一片火,两片火,非衣小儿当殿坐。”据《朝野佥载》记载,这首童谣是李敬业反叛时为邀请裴炎加入他们的队伍让大才子骆宾王写的,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
武则天本是拆字游戏的高手,马上就分析出这句童谣:一片火,两片火,就是炎字呀,非衣就是裴,这句童谣就是说“裴炎想造反,想当皇帝”。光宅元年(684年)九月,裴炎被定为谋反罪被押赴都亭驿问斩,家产被没收,亲戚流放岭外。
裴炎的好友也受到牵连,胡元范、刘景元、郭侍举都被贬出了朝廷。就连远在前线与突厥交战的好友,在废李哲时带领羽林军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程务挺,因为一道密信为他求情,就被武则天心里密切判为同类,一道敕旨,立刻就地处斩。
裴炎在废李哲立李旦时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武则天为了感谢他,让他做了百官之首,对他也给了相当高的待遇,那为什么又要在扬州之叛还没有平息前处理了裴炎呢,武则天为何河都还没过就要拆桥呢。
那是因为在废李哲时,两人的目的一样。李哲要将韦皇后的娘家人提为宰相,权力上就要分裴炎的一半,他当然不愿意,武则天对权利的欲望更强,她更不愿意李哲培养势力来与自己抗衡。而李旦性格软弱,拥立李旦后,裴炎可以借助拥立之功做到独揽大权。武则天也觉得性格软弱的李旦要比李哲更好控制,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李旦即位后,裴炎发现,李旦早已被武则天掌控,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又是在帮武则天称帝前进一步了。裴炎的理想和武则天终极目标发生了冲突,而这个冲突不可能调和。这一点,裴炎和武则天都认识得清清楚楚。所以裴炎刚入狱的时候就有人劝过他,让他去给武则天认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说:“宰相下狱,安有全理。”
俗话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裴炎是顾命大臣,百官之首,地位显赫,在朝堂上也是一呼百应,势力可以与武则天抗衡,武则天对于这么一个即将脱缰的野马,肯定是缰绳收得越早越快越好。所以诛杀裴炎成为必然的选择,而谋反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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