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昨天晚上梦到了父亲，在梦里，真真切切得站在我面前，各种嘱咐。突然醒了，再也难以入睡，就想写一下父亲。

父亲，已经离我而去整整十年了。 父亲是一个苦命的 . 人，小时候家里人多，爷爷奶奶年纪大、身体差，做为长子的父亲，要承担家里所有不应该在他那个年纪里所要承担的一切。关于父亲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多，只记得一件后来母亲讲的如笑话一般让人心酸的“故事”，父亲小时候能有小米饭吃是已经不错的了，现在的人们把小米饭当做时尚养生食品。一天中午饭时了，在地里干活的父亲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小米饭，父亲打开来一看，立即大哭，父亲一直讨厌吃小米饭，每每讲起这件事，母亲总是有点戏谑的调侃父亲：那么大人了，又有小米饭吃，还哭呢。父亲都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父亲不善言辞，很少看到他开怀大笑的时候，因为家里穷，父亲总是一脸的严肃。记得有一次和他一起去亲戚家，和父亲年纪差不多的几个亲戚一起打一种扑克牌，父亲有一把抓了好牌，父亲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略带狡猾的笑，呵呵，我看你们怎么打，轮着父亲了，父亲把手中的牌一摔，杀！别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能跟在父亲后面出牌，父亲接二连三出完了手中的牌，大胜！父亲开怀大笑道：”让你们早投降，你们不信，输得更惨吧。

父亲生病是在我初中的时候，父亲和几个乡亲一起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山中烧木炭，为节省时间多干活，就在山中搭个窝棚，用塑料布一盖，就是晚上休息的地方，我去过他们那个临时的“家”，因为地潮很大，他们的被子总是感觉湿漉漉的，父亲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汗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浸湿着身上那破旧的衣服，到现在也还浸湿着我的心。父亲发病是在半夜，突然就不能说话、也叫不醒，大小便失禁，几个乡亲发现后连夜叫起了母亲，我一个会医的姨父一起看了父亲，让赶紧送到医院，他治不了。县城的医院检查了下说他们治不了，让赶紧转到市里的大医院，几个乡亲一路辗转着一起背着父亲到市里的医院，但是在那时算的是天文数字的医药费让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能借的都已经借遍了，父亲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所以时至今日，我仍然非常感激所有帮过我们的亲戚和乡亲们。父亲出院又在家里治了很长时间后才算基本好转了些，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来去如风的干活速度，取而代之是是行动迟缓，脑子的反应也仿佛慢了不少。即使这样，父亲并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意思，仍然忙这忙那，一刻不停。那时年轻的我，有时还会因为父亲行动迟缓觉得你怎么这样呢，现在想起来心如滴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父亲的爱总是在不经意间，初中有一个学期开学，那时不像现在，有手机可以联络，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我们几个贪玩的同学一起在路上玩，没有及时到学校，到了老师点名的时候，没有看到我们几个，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伯父是村里小学的老师，刚好在学校办事，老师让他回去问一下父亲是怎么回事，等我们到学校已经天黑了，老师也不知道我们来了。第二天上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父亲满头大汗地推开了教室的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我吓坏了，赶紧走出教室门，父亲生气的问道：你做啥子去了，咋没来学校。我只能低头不语，父亲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去了。要知道从家里到我的学校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现在想起来，父亲可能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然后又在一大早连早饭也没吃的走了这么远的走一个年回，只为了证明我没有任何事，仍然鼻子发酸。

后来我和妻子用在外面打工赚得不多的钱买下了县城的一套二手房，当时是想为了女儿能在县城上学方便。搬进来的时候，我们接了父亲和母亲来，父亲看着原房主留下来的一些旧家俱，连连点头道：这些家俱不错。母亲笑他：这些个旧家俱才值多少钱，这么套旧房子就值这么多钱。我们买下时花了在我们看来是很大价钱的。买房花光了积蓄，父母更加的辛苦，不停地想办法赚钱补贴家用，父亲的腰也一天比一天弯得厉害。

父亲留下来的最后一张照片还是女儿用我的旧手机拍下来的。看着这张照片，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看着照片里的父亲，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问父亲：我们现在都很好，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