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述说(外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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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述说(外两篇)


不曾想,有一天太平洋会近在咫尺。

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在沐浴潮浪的那一刻,为自己的渺小而淡淡地忧伤。一个人如同一滴水,你的寂寞与孤独是必然。或者,可能连泡沫都算不上,至于能量或许也就是一盏煤油灯的闪烁。

没有想过能站在喜马拉雅山巅,登高远望。

壮美景致一览无余,自然感慨万千。回望俗不可耐的心路:是不是有过自不量力?此时此刻,与高耸的喜马拉雅相比,所谓的高大上又能算得了什么?

有一次,居然走进浩瀚的撒哈拉沙漠。一个人行走在沙漠当中,是不是有些后怕?面对随时随地到来的死亡、以及绝望的再不能绝望的窘境,也许会懊丧地承认:有时,人还不如沙粒。

我们有什么?

引以为豪的或许是有了语言、文字,之后是所谓的文明。但在这个基础上,不可避免地同时萌生了私欲与贪婪,扯下遮羞布,占据各自的地盘。实际上这些什么也算不上,唯一沾沾自喜的是借助于文明,渡过了愚昧之河,知道了羞耻。无论这种羞耻感是虚空的还是饱满的,是健康的还是病态的。总之,立足于羞耻感,许多事即便去做,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许多话即便去说,又会夹杂委婉的修饰语。

白昼与夜晚,能够陪伴的只有我们自己。

又有一次竟然抵达大西洋海岸。没有胆量走向船的甲板,生怕稍不留心就会坠入大洋。如果真的是那样,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被鲨鱼撕得粉碎,然后变作食物滑入鲨鱼的胃囊。奇怪,这以后很长时间里,说话、做事,居然变得更加理性,一扫往日的鲁莽,常常会给自己留下说得过去的台阶。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所有的是与非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展示而已。像火花,更像闪电。

什么是生命?生命是偶然与必然的产物。很长时间对悲观主义情有独钟:的确,无论怎样阻挡生命的脚步,死亡是必然来临的节日。不论做出何种抗争,一切的一切皆是徒劳。活在悲观的氛围里,也许比活在不知天高地厚的状态当中要更加接近事实本身。


世界不可能专属于哪一个人。有一个理性的评估可能不会错的。这种评估,当然不是隔靴搔痒。可以高尚,可以卓越,甚至可以在短期内拥有太阳、月亮的辉煌,但这一切不可能是永恒;可以左右制高点,影响历史的走向,甚至让人闭嘴,但须明确一点: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一切都会飞灰湮灭,这是铁律。

没有信赖的世界是悲惨的世界。

你改变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你我之间是平行线,但也许最终会有一个交点。无须感慨命运多舛,一个人就是一个点,一群人就是一个面,点面结合如同尼罗河汇入地中海。

人世间到处传唱悲怆的挽歌,生命从哭泣开始,也以哭泣结束。没有必要嫉妒谁、挤兑谁、攀比谁、嘲弄谁。假如有了畸形的心理,请以河边的水草为师吧,小草之所以绚烂地生,悄然地离去,就在于不争。生命是一种高雅的沉默,无声才是至高境界。

没有反思的世界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世界。

世界就这么一点点,无法去拓展。你在看我,我在看你。你呼出的气息我呼入肺囊,我呼出的气息你吸入胸腔。你的耻辱也可能是我的耻辱,你的贪婪也许是我的贪婪,你的悲催或许就是我的悲催。可不可以向往做一条鳄鱼,悄然生存于水底;可不可以变作大雁,选择适合的高度自由地飞翔;可不可以成为一枚绿叶,即便飒飒秋风呼啸而至,也要完成光耀的一生;可不可以成长为一头北极熊,让冰天雪地成为生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寂寞同勇敢相伴,孤独与豪情同在!

如何才能给人以准确的定义?

实在太难了。

人是一阵风,是一片云,是一场哭泣,是奔涌的泥石流,是肆虐的飓风,是一场火灾,是艰难的跋涉。没有谁刻意揭穿人本来面目,没有谁真正静下心来给出心悦诚服的答案。

如同你在山上,你是山吗?你在水下,你是鱼吗?你在风中,你是彩虹吗?你在洞穴中,你是野兔吗?一次高频曝光,不意味着你是闪电;一次嚎叫,不意味着你是大侠;一次浓妆艳抹,不意味着你是皇后;一次粗暴的专断,不意味着你是躺在金字塔中的埃及法老。

要紧的是时常提醒自己:不要将赤裸的道德挂在墙上。做事、说话,点到为止。你的嘴要对所有的耳朵负责。储存于大脑中的信息,是否应合乎规范的限度,保留一个能够回旋的余地。

没有宽广的胸怀是很难留下灿烂的遗产的。

绝对的纯洁近乎无耻,高八度的诚实是天大的谎言。话题的材料,要取舍有度,应当知道述说毕竟不是无所畏惧的表达。更多的人已经走进雷区,因而死无葬身之地。面对由远而近的死亡,还能做些什么?自导自演才是一种修为。

人是不长刺的刺猬,刺猬之间的近距离接触也许是一种痛苦。就如同两棵睿智的梧桐,降低任何一棵树的高度都可能是不明智的抉择。

每个人都曾遭遇憧憬与现实碰撞的尴尬,这样说来,做梦是人的第二种活法。灿烂的不一定是灿烂,失败的不一定是失败,卑微的不一定是卑微,丑陋的不一定是丑陋。要来的,天注定,挡也挡不住;要走的,命注定,拦也拦不了。有时需要关闭你的眼睛,近处的,你不想看,远方的,忽隐忽现让你心烦。有时需要管住嘴巴,不说,不一定就是沉默;讲了,不一定就是华丽的转身。

应当给生命以优雅的位置。

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富翁、乞丐,没有高明、愚钝。为什么必须制造一个至高无上的稻草人?为什么必须幻化出指手画脚的江湖骗子?为什么让本来寂静的山谷变得躁动不安?为什么必须让平静的水面泛起浪花?

承诺也许是孱弱,高尚可能是无奈,假设几乎都是玄妙,背叛是变色的赤诚。给不了你什么,不要奢望;做不了什么,不要咄咄逼人。顺其自然吧,看荒原狼,有财产吗?有权势吗?什么都没有但唯独有自由,即便这种自由是一种低档次的自由。

忘却了来时的梦,模糊了行进中的路,辜负了即将远去的风帆。真的,不是天才,也不可能是蠢才。何必戴着枷锁跳舞,背负重壳参加优雅的聚会。没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没有什么逼着你违心地跪下。给出一个恰当的定位,像山泉般欢快地流淌!

生活在星球上的生命,给彼此一个缓冲的地带,给出能够说得过去的空间。

不想睁开眼,睁开眼看到的是单调的世界;不想打开耳朵,听到的是无事生非的信息。可以生活在洞穴中,行进在缠绵的路上,在树荫下闲聊,在神圣的殿堂上发号施令。之后呢?你在哪里?

世界没有结论,只有论证;世界没有标准,只有感觉的通道。何必装模作样,一场虚假的掏心掏肺;何必无中生有,一场没有结局的逃亡!

像蜜蜂一样,飞跃灿烂的花蕊,酿出醇香的蜂蜜;像狮子一样,满足饥饿意味着一场搏杀;像云雀一样,歌唱是一种不能阻挡的抒发。可以渺小,但不可以自残;可以放弃,但不能举起白旗;可以偏离道德,但不可以拉低人的标准。

路,都有出口,话题,都有由头,赞美,都不是免费的。

神灵一样的人类啊,又能高明到什么程度?

上帝来作答,上帝一脸的无奈;远山来作答,远山无能为力;流星来作答,转眼间无影无踪。世界有甜美吗?有赏心悦目吗?有无与伦比的景色吗?阻挡不了的贪婪,阻挡不了的口蜜腹剑,水中月雾中花。

万语千言的源头是口中的舌头。

舌头的飘忽不定显现出种种诡异。没有翅膀,却在大谈特谈高远的蓝天;没有定力却在大书特书远方的爱恨;没有坚硬的脚板,却在描述不可思议的远征。吊足了胃口,复苏奄奄一息的欲望。无休止的追逐,是一张过期的船票;一厢情愿的等待,是错位的合同;痴情人眼睛里装的是寂寞的老酒;煎熬是一片充满凶险的沼泽地。

为什么总要高人一等呢?

就算是李白,也只能作诗;就算是拿破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是高傲的橡树,无非只是一棵树而已;是高高在上的玉帝,手也只能触及到天庭的边缘。没有必要无休止地与天斗与地斗。

一棵树有一棵树的性格,一泓清泉有一泓清泉的品性。即便是不起眼的鹅卵石,也会有独特的坚硬。世界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坏,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好。

有人即便倒下也要放声歌唱,有人即使衣食无忧,也会居安思危,有人哪怕折断翅膀也会傲视穹庐。你看不到的,不一定不存在;你想不到的,不一定是海市蜃楼;你做不到的,不一定意味着完全绝望。

存活于陆地,也许是最大的幸运。

所谓的财富屈指可数,几块陆地而已。伟大在哪里?不过盖起了钢筋水泥的楼房。贡献在何处?狼烟四起、打打杀杀。

自我的批判不等于批判的自我。

总会生出一种悲凉的心境,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身不由己的失落。人们啊,当心你的脚下,迟早会失去原野江河;人们啊,当心头顶的蓝天,迟早会让生命黯然失色。

此刻,万箭穿心,不知用何种方式表白。梦境里,不是没有向往;流落街头,不是没有渴望。你就是你,挺直腰板给出坚挺的形象。

万语千言像澎湃的潮浪。

若在天上,说出你的天语;若在地上,讲出你的人话。是亿万年前的石头,就去做钻石;是千年老树,可能成为历史的见证者。来的来过了,走的远去了,活着的正在活着,故去的已经悄然离去。

胜利是一种错觉,失败可能是一种迂回。

另一种述说(外两篇)

与一条河流不期而遇

久居大西北,自然对河流恋恋不舍、刻骨铭心。三十多年当中,对一条河流的思念与日俱增。仿佛这条河流就是家庭成员,昼夜陪伴,不离半步。与其说思念河流,不如说同河流已经融为一体:河流就是我,我便是河流。

居住的村庄起初没有名字,后来人们叫它双湖河,因为河流与村庄相依为命,自然这条河就被唤做双湖河了。双湖河的水来自于两岸的农田,这里大部分是沼泽地,种田须降低水位,不然庄稼就长不好。双湖河成长的历程当中,加入了许多与河流相关的元素,比如水中的鱼、岸边的草。因为河流与村庄仅一步之遥,心情不好的时候,常会来河边走一走,看一看。说来也神奇,只要是来过一趟,走过一趟,感觉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久而久之,便将河流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离开双湖河的日子越长,河流的影子反而会愈加清晰,迫使我不得不经常回味,回味在双湖河的每一天,感慨匆匆流失的时光以及永远无法返回的一幕幕场景。

双湖河小巧玲珑。如果要说他的长度至多也就10千米多点,但这条河流却充满了活力。先不说水量大的惊人,生物多的惊人,河岸长满了奇奇怪怪的花草。第一次走近双湖河,齐人高的水草愣是阻挡我,简直寸步难行。盛夏的双湖河太阳仍然炎热,但时不时会有一缕缕清风从耳旁拂过。远处的庄稼地郁郁葱葱、从容不迫,朵朵白云从头顶悠闲掠过。

双湖河的水清澈透明。在双湖河的地界上,不慌不忙地走一走,转一转,听一听,嗅一嗅,双湖河有特别的景、特别的味儿,这种味道只有喜欢这条河的人才有资格去细细品尝。

若是想改善一下伙食,那就请顺手带上一套简易的渔网,只要在河中爽爽地走上一小段,你身后的网里总会收获多多。有鲤鱼、鲢鱼、白条、泥鳅,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的,不知道这些小神灵来自哪里,为什么要争先恐后在这条普普通通的河流中集合。总之,当你带着满满一桶鱼往回走的时候,你会不会打心眼里感激河流的慷慨呢?

双湖河的鱼百分百是野生的。没有饲料,没有照料,鱼静悄悄地生,静悄悄地长。你站在河的岸边,扑面而来的是生命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拼装出来的,它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让你不得不反复咀嚼。

双湖河生机盎然。在由小到大,由短到长的升华过程中,不知会有多少飞禽走兽光顾这里。灌木丛当然会有各种鸟儿欢聚,与双湖河一道,无忧无虑,欢天喜地,似乎总是向往着比蜜还要甜的的未来。在齐腰深的草丛中,经常会有野鸭忙着筑巢孵卵,要不了多久,就会带着毛茸茸的小野鸭在水面上悠闲地转来转去。

到处都是芦苇与蒲草。有一种动物就特别喜欢盘踞在这里,它们就是麝鼠(民间也叫水老鼠)。据说,麝鼠一开始并没有生活在中国,而是在中亚的大大小小的河流当中时常可以见到它们的影子。不知道这些小动物是怎样来到这里的,而且特别多。麝鼠虽然生活在水中,但也会时不时到岸上走一走。喜欢的食物是嫩芦苇、蒲草茎叶,偶尔也会捎带享用一些别的食物。麝鼠在水底潜泳时间不能太长,会不间断地浮出水面换口气。麝鼠周身干干净净,皮毛光泽靓丽。

麝鼠的杰作之一就是在芦苇和蒲草当中修筑城堡,再就是沿河岸挖出许多洞穴。尤其可笑的是麝鼠有一个稀奇古怪的习惯,在外出方便的时候,一旦确定了某个位置就会认准这个地点,有内急就会跑到这里解决,会把无数的黑色豆豆状粪便留在这些点位上。当然,这也会为它们带来杀身之祸。因为麝鼠的皮毛很珍贵,有些人就开始动歪脑筋,会把铁夹子放在麝鼠方便的点位上,然后用麝鼠的最爱——胡萝卜当诱饵,捕获到麝鼠用麝鼠皮去卖钱,贴补家用。

双湖河的水草繁茂多汁,有营养,这帮了农家人的大忙。他们会让孩子赶着羊群牛群来双湖河放牧。双湖河养育了羊群、牛群,实际上也在养育人群。在酷热难捱的夏季,孩子们会脱得光溜溜,跳进水里洗个痛快的澡。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吼着、喊着、闹着,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在河的上游是一片芦苇滩,面积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芦苇滩的霸主自然非野猪莫属。这些莽汉们,成天东游西逛,在芦苇滩踩出一条条曲曲弯弯的小道。野猪从哪里来的,好像也没几个人知道,至于到底有多少头野猪?恐怕搞不清楚。

还有一个更加绝妙的地方,就是河的中游。两岸突然生出一大片桑树林。谁也说不出这片桑林是什么时候栽种的,是谁栽种的。总之到了六七月间,桑树开花结果,人们会在桑树下一边儿休憩,一边儿品尝甜美的桑葚。这也可能是上天的恩赐吧?需要提醒的是,桑葚不能吃得太多,所以,往往是品尝几颗之后就走开了,任由桑葚落满一地。而这时候就会有很多馋嘴的鸟儿从四面八方飞来,可不管有主还是无主,一拥而上。这些顽皮的鸟儿一边儿吃,一边儿叫,有几只自恃有演唱天赋的索性蹦到高枝上扯着嗓门狂吼。

河的下游是一片榆树林,林子里好像从来就没有消停过。斑鸠、野鸽子、老鹰、猫头鹰、松鼠、黄鼠狼、野兔、刺猬、蜜獾等等全都欢聚在林子里。到了6、7月份,树林弥漫着各式各样的吵杂声,每天仿佛都在举办高规格的演唱会。

双湖河的清晨与傍晚,空气格外清新。水草的味道,沁人心脾。在这样纯而又纯的地方,不可能忧心忡忡,打不起精神来。其实,对生活的恩赐应该感激涕零,若是能够束缚住内心的贪婪,锁住欲望之门,可能处处都会展现出绚烂的生活画面。

一个人就是一部历史,历史离不开河流的滋养。与一条河流不期而遇,成为记忆当中的一个重要的场景,就像一部电影的高潮部分。躺在河边的草丛里,望着蓝天上一群群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总会觉得上天是如此的热心肠,关注着每一个生命。

双湖河的呼吸,总会同我的呼吸叠加在一起。双湖河把它能给予的都给予了我,甚至把它不能给予的也献给了我。它用不可描述的大爱昭示天下。在此后的岁月当中,蓝天与大地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迁,但我只想着一条河流的磅礴与澎湃,只记得一条河流年轻时候的俊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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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世之鸟

窗前是一棵古树,那只鸟就落在树的枝头,一动不动,仿佛在梳理紊乱的思绪。鸟羽毛一般,有些杂色,体型略显臃肿。

因为闲得有些无聊,开始端详这只不知名的鸟。

鸟时而眯眼,时而抖动羽毛,时而焦急地四下里观望。不可能打电话、发微信给它,就算我可以,它也不同意。有些事,有些话就是这样,越想弄个究竟,反倒越是没有答案。

是不是经过长途跋涉?是不是连日来烦事不断?是不是有些心灰意冷?总之,做了九十九种假设,解读一只鸟此时此刻的状态。

思绪当然地被这只鸟缠住。说实在的,看到这只鸟,好像完完全全看到了生满羽毛的自己,只不过缺少翅膀而已。在这当口,那只鸟挪动了一下身子,像是马上要摔下来,但终究还是挺住了。

古树树龄至少在100年以上。沧桑的面容有些不忍看,因为是在自家的窗前,不可能绕开,每天不得不面对。所住的房屋,也不年轻了,是曾祖父留下来的。

鸟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自选方向轻轻吹了一口气,表情稍稍舒展了一些,脚趾灵巧地向上抬起。从鸟的精神状态来看,绝对不是一只平庸的鸟。能在百年古树的最高枝头留驻,发现有一双是非的眼不停打量自己,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脑海里假设一幕场景,曾祖父在我这个年龄,在今天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如果树上飞来一只鸟的时候,老人家又会做些什么?树干已经完全没有了气色,多处不见了树皮,树枝还算茂盛,但我知道,这种茂盛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如果把鸟的身世与树的故事对接起来,会不会令人唏嘘不已。

其实在揣摩那只鸟儿的时候,内心一开始是平静的。毕竟鸟是鸟,我是我,没有必要硬往一处扯。就算心心相惜,在我,不过是林妹妹的多愁善感使然。但问题是发现那只鸟并不简单,它根本没有离开古树的打算。与鸟此刻的状态非常相近,我也不可能离开古树,这倒不是因为古树在自家窗前。

树的周围此刻颇有些喧哗,除了我,还有不少人对这只不知名的鸟评头论足。

就在这时,惊奇地发现,那只鸟展开翅膀,左右、上下抖动了几下,是不是要走?有些着急,怕它直飞云海。

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鸟没有要飞的意思。刚才的动作,我的理解是它在时刻提醒自己,鸟的耻辱是完全忘记了飞翔。

对这只鸟的兴趣当然不在于鸟的前生今世。反过来道理也一样,作为无拘无束的鸟,可能也不会对我的悲悲戚戚有多少兴趣。假设彼此能够对话,相信它只关心一件事:曾经飞过哪些地方。也就在这一刻,树作为神奇的纽带,将我与鸟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也会窃喜,在这个早晨,毕竟没有哈欠连连,没有给自己一万个理由睡懒觉,这才与鸟儿不期而遇。说句实话,古树并不缺少鸟的光临,问题是,鸟与鸟不同,正像人与人有着天壤之别。既然与这只鸟有奇缘,彼此谋面,是不是非要用一大堆客套话表达并不是主要的。

有风吹过,古树老枝颤颤抖抖,鸟并没有随风起舞。它仍然在那条高枝上若有所思,鸟张开嘴上下磕碰一会儿,又开始下半场的闭目养神。

出了房门,戴上眼镜,选了比较适中的位置,三百六十度端详这只鸟。

鸟对我的举止想必了然于心,只是装作不以为然。或者说,也可能在内心里想,由他去吧,只要同我保持安全距离。

顺便坐在了树下一把有些生锈的铁制椅子上。可能有不少人坐过这把椅子,也一定会像我一样琢磨过树上神态各异的鸟。想起了孩童时代,曾做过无数伤害鸟的事情,比如掏鸟窝,比如用弹弓击打树上的鸟。那时可能是调皮,也可能是嫉妒的宣泄:为什么鸟能飞,我却不能?

有些扯远了,抬头准备再探个究竟,说不准鸟在积蓄足够力量之后会展示更优雅的姿势。

很遗憾,枝头空空如也。也许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鸟儿一跃而起,果敢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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