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图|聂帅

在十大元帅中，刘伯承元帅最为长寿，逝世时94岁，其次就是聂荣臻元帅，1992年，聂帅预感大限将至时，曾妥善安排了4件事......

聂帅晚年

其实，聂帅的身体在十大元帅中算是比较差的一位，在战争年代，长时间的工作、劳累，早已让聂帅的身体不堪重负，在新中国成立后，党中央与毛主席又对聂帅委以重任，使得他在工作上更加繁忙，这也导致聂帅的身体每况愈下。

可即便如此，聂帅的确是长寿的，而这一切都要得益于聂帅豁达的人生境界，以及对待生命与疾病所采取的科学的态度。

1952年的一天，聂荣臻元帅办公结束准备休息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原本聂帅认为自己是太过劳累，休息片刻便好，但在下午工作时，他依旧没有恢复，为此，秘书立即请来医生为聂帅检查身体，在经过检查后，医生确认聂帅有心脏病、高血压，便要求聂帅尽快住院治疗。

面对医生的提议，聂帅并未拒绝，当身体逐渐恢复后，聂帅才出院，但因工作过于繁忙，到1970年以后，聂帅的心脏病总是反反复复发作，面对治病，如何用药、采取什么治疗措施，聂帅一直请医生大胆决定，他从不提个人要求，也不让家人提不同意见，一切都听从医生的。

为此，聂帅常说：“中国医学方面的专家与外国专家比，医术精湛上有过之无不及，为我看病的医生、专家都是一流的，不相信他们相信谁。”

随着聂帅年事已高，高血压、心脏病、肠功能紊乱等严重的疾病都向聂帅袭来，虽然这些病将聂帅折腾得不轻，但聂帅在与疾病斗争的过程中，他始终处之泰然，就像对待工作一样，充满了科学态度，每当身体发出“红色警报”时，聂帅就会根据自己的身体条件量力而行，不过度劳累。

作为我国国防科技事业的奠基者，聂帅在身体不好的时候，也依旧每天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关怀着国家和人民，关心着改革开放事业。

图|聂帅晚年

1984年4月初，我国正准备发射地球同步卫星，当时聂帅的身体很不好，特别是腹泻最让他老人家心烦，有时甚至一天腹泻多达15次，聂帅就是在这样的身体情况下，仍时刻关注着国防科技事业的发展。

同年4月8日晚，我国研制的第一颗通信卫星按时发射，4月16日18时，该卫星定点成功，试验也完全成功，当聂帅得知这一消息时，高兴地说道：“很不简单，很不简单啊！这样的先进技术，现在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才有。”

作为北京的老市长，聂帅在生病的同时依旧时刻关注着北京市民的衣食住行，老帅对北京城市建设的巨大变化感到十分高兴，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突飞猛进的发展更是令他欣喜，为此，聂帅常常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起北京刚解放时的情况，工作人员也不断地向他讲述北京日新月异的新变化。

聂帅心情特别好，便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今晚咱们去看看北京城的夜景。”

当天晚饭过后，工作人员陪伴着聂帅驱车驶过东、西长安大街及几处立交桥，聂帅看着眼前欣欣向荣的景象十分高兴。

没过多久后，因担心聂帅的身体支持不住，工作人员便劝聂帅打道回程，可老人家却摇摇头，坚持还要继续看，工作人员不忍心扫了聂帅的兴致，便陪着聂帅又转悠了一会儿，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多次劝说下，聂帅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家中。

图|聂帅

除了关心国家大事与人民生活外，聂帅还习惯于每晚边看《新闻联播》边进晚餐，他特别关心国际国内每天发生的大事，看到个别国家打仗，聂帅会担心，看到贪官被曝光，聂帅会痛骂，看到又有地方刮大风或者下大雨受灾了，又或是遇到洪涝、地震等自然灾害，聂帅会叹天道无常，与此同时，他也会寝食难安，因为战争年代发生过的严重粮荒的艰苦情况，在他的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了。

预感大限将至，妥善安排3件事

聂帅在晚年时常风趣地对身边人说：

“人生70而拐，80而车，我的体会是，人过了70岁，行动离不开拐杖了，过了80岁，行动就离不开手推轮椅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聂帅仍然持之以恒，锻炼不辍，不能拄着拐杖散步时，他就手扶轮椅或由人架着散步，做体操站不稳时，就由人在身后扶着他做各种动作，后来实在不行了，他依旧在轮椅上、躺椅上、乃至病床上坐着各种动作，活动四肢，聂帅就是这样顽强地与病魔斗争着 、拼搏着。

可岁月不饶人，聂帅坚韧的意志终究难以跟上逐渐老去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聂帅的身体越来越差，1991年9月，聂帅的身体再次发出红色警报，这一次聂帅也如往常一般住院治疗，在经过两个月与医生的“密切配合”后，再度转危为安。

但回到家中后，聂帅没能和以前一样，尽可能地锻炼身体，只要稍微一活动，就会出现心力衰竭的征兆，为此，医生对聂帅的限制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只能躺在床上，对于医生的话，聂帅十分听从，但是他也从中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将不久于人世。

在那段时间里，聂帅常常对着家人、工作人员乃至医生说自己该走了，可每当他们听到聂帅说出这样的话，大家都纷纷安慰聂帅，面对众人的安慰，聂帅只是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1992年年初，聂帅把秘书周均伦、陈克勤叫到身边谈话，他说：“我已经93岁了，算来入党已经70年了......我一生死而无憾，现在病情日渐沉重，你们要做好准备。”

图|聂帅与工作人员合照

在那段时间里，聂帅向秘书安排了三件事：一件事关毛主席，一件事关老战友彭真，一件事关国家......

聂帅对毛主席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战争年代，他跟从毛主席走过千难万险，新中国成立后，他又跟随毛主席的步伐，始终为国家、为人民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与毛主席的敬仰，早已深入了聂帅的骨血之中。

在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里，聂帅常常能想起跟随着毛主席走过的路，他也常常盯着放在自己办公室内的毛主席照片，可因为视力模糊，早已看不清那张照片，为此，聂帅找来秘书，并交代道：“你在办公室里挂一张放大的毛主席像，我眼睛视力不行了，小了看不清。”

秘书深知聂帅的用意，他当即用心找了两张相片，一张是毛主席单独办公的，另一张是聂帅、贺龙元帅、罗荣桓元帅等人陪着毛主席看空军表演，这两张相片都是极好的，在找好相片后，秘书立即把照片拿给聂帅看，并说道：“您和毛主席合照的那张，我觉得你们的神态都很好。”

聂帅看着手中的相片，沉思了一会儿后，缓缓地说：

“还是挂毛主席单独办公的那张好，后一张，我的像比毛主席的还大，而且贺帅、罗帅的像看不大清。如果要挂集体像，那毛主席一定要在显眼突出的位置，因为他一直是我们老帅的核心嘛！”

图|毛主席与聂帅合照

听闻聂帅的话，秘书觉得聂帅考虑十分周全，不久后，将毛主席办公的画像挂在了聂帅办公室的墙上，此后，聂帅躺在躺椅上时，常常会久久地凝视着那幅100×70公分的毛主席像，有时，聂帅总是会在盯着毛主席画像时不自觉露出微笑，或许他是想起与毛主席相处的点点滴滴了。

除了怀念毛主席，聂帅对于老战友也是十分关心，当聂帅得知比自己小三岁的老战友彭真也因身体原因躺在病床上时，他十分想自己亲自前去看望，但无奈因自己的身体原因也无法前去，最后他只得托付秘书亲自打电话给彭真的夫人张洁清，给 彭真带去自己的问候，并转达自己的关心：

1. 大革命时期参加革命的党内领导人健在的只有四五个了，请多保重，不能走时不要勉强，可坐在车上让人推着走。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2. 我的心脏病略有好转，但问题还是严重的，胃肠消化不好，谢谢你的关心，经常着人问候。
3. 我已经93岁，入党70多年，仍想争取多活几天，看看社会主义祖国建设发展的大好形势。
4. 我一生，死而无憾，死而无恨。

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不乏聂帅对老战友彭真的关心，但也更多的表明了自己不畏死亡和渴望多看看祖国发展的心迹。

1992年4月初，解放军总医院发出了聂帅病情危重的通知，中央和军委领导人以及许多老同志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前去探望或者打电话去慰问，但医生为了聂帅的健康着想，一律谢绝探视。

与此同时，聂帅自感病情沉重，并主动对秘书说道：“我的心力衰竭，恐怕很难度过这一关了，趁着我现在头脑还清醒，写几句话，就叫作临别遗言吧！”

图|聂帅晚年

听闻聂帅的话，秘书哽咽了，虽然他不愿听到遗言这样的字眼，但他也深知聂帅身体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他当即取来录音机，只为让共和国最后一位元帅的遗言，忠实地留在世上。

见秘书拿来录音机，聂帅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已经93岁了，寿命也算是很长的。我入党已70年，从未脱离过党的岗位，始终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斗终生。我虽然对党没做过多大的贡献，但党交给我的任务都是坚决完成的。我坚信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坚信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是十分正确的。

……

现在行将归去，临别依倾，好像有许多话还言犹未尽。总之，我衷心希望全军同志在中央军委的领导下，进一步巩固国防，保卫和平；我希望海峡两岸，尽快统一。我希望全国科技工作者牢记科技兴国的重任，努力攀登世界科技的崇山峻岭，为国争光，为人类进步多作贡献。”

听到这里，秘书感到聂帅的遗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他也深为聂帅对祖国、对人民事业的忠诚所感动，也为多年朝夕相处的深厚感情所激动，一时间，秘书难以自制，泪流满面的抽泣了起来。

聂帅见状安慰道：“死，我是不怕的，这是自然规律，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我的心力衰竭，很难抢救，你们不要为我悲伤。最后对所有在我身边辛勤工作的同志：专家、医生、护士、参谋、秘书以及所有为我服务的同志，表示诚恳的谢意......再次祝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繁荣昌盛，文明富强！”

弥留之际，安排女儿一事

1992年5月14日，是聂帅人生中的最后一天，和往常一样，他照常听工作人员读《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关心国内外大事。

当天，在看到女儿聂力的时候，聂帅与女儿相谈甚欢，与此同时，聂帅也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异国他乡的“女儿”，并拉着女儿聂力的手嘱咐道：“你有机会到日本看看妹妹美穗子。”

听闻父亲的话，聂力不自觉紧紧握住了父亲的手，然后微笑的点了点头，聂帅见状也满意的笑了笑，许是因为提起了美穗子，聂帅的思绪也不自觉飘回了过去......

图|聂帅与女儿聂力

1940年，八路军发起百团大战，按照八路军总部的统一部署，晋察冀军区部队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元帅的统一指挥下，向正太铁路东段日军展开攻击，聂帅下令重点进攻井陉煤矿，并分头攻打新矿、老矿和贾庄炮楼。

在经过一夜激战后，八路军攻占了锌矿，随后贾庄炮楼也拿了下来，全歼了守敌，但是岗头老矿的受敌十分顽强，向新矿猛烈炮击井陉煤矿火车站副站长加藤清利及妻在炮火中身亡，遗留下两个女儿，大的五六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脚跟也因此被炸伤了。

战士们看到废墟中有两个小女孩，便冒着生命危险把她们抢救了出来，聂荣臻元帅得知后当即指示将这两个孩子送到军区指挥所。

在见到两个小女孩后，聂荣臻元帅十分心疼，他亲手削雪花梨喂给大的小姑娘吃，然后，他又疼爱地抱起那个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女孩，见小女孩还小，聂帅又叫来警卫，让警卫员抱着小姑娘去村里设法找到哺乳期的妇女，给孩子喂奶，还指示军区的医生为两个孩子疗伤。

在那段时间里，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女孩一直跟在聂帅的身边，她常常用自己的小手拽着聂帅的裤腿，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为此，聂帅还和她留下了一张合影，这张照片后来也成了珍贵的历史见证。

图|聂帅与美穗子合影

考虑到战事激烈，边区环境十分艰苦，且敌人“扫荡”频繁，部队经常转移，照顾两个小孩子难免有不少的困难，经过再三考虑，聂荣臻元帅找到一位可靠的老乡，让他把这两名日本孤儿送往石家庄的日本军营。

为了防止孩子在半路上因饥饿而哭，聂帅还贴心的让人为她们准备了食物，孩子们在与聂帅分别前，都十分不舍，聂帅也依依不舍的将两个孩子挨个抱起来，摸摸头，以示祝福。

临行前，聂帅还郑重地交给那位老乡一封亲笔信，请其转交给日军，其中不仅交代了两个孩子的情况，还写道：

“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之精神，至仁至义，有为有终，必当为中华民族之生存与人类之永久和平而奋斗到底，必当与野蛮之日阀血战到底，深望君等幡然觉醒，与中国士兵人民齐心合力，共谋解放，则日本幸甚，中国亦幸甚。”

日军在收到两个小女孩和这封信后，当即回信表示感谢。

其实，早在1980年，聂荣臻元帅向身边的工作人员问道：“当年那两个日本女孩还没找到吗？”

工作人员轻轻摇了摇头，聂帅轻叹一声，随即陷入了沉思，秘书深知聂帅对这两个日本姑娘十分挂念，为了了却聂帅的一桩心愿，他就将聂帅的这一心愿向有关部门进行了汇报，很快，《解放军报》上便发表了一篇《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报道。

巧的是，日本方面也注意到了这篇文章，并找到了当年的其中一位日本小姑娘——美穗子，而她的妹妹早在当年被送到石家庄后在医院里去世了，美穗子也是后来辗转回到了日本。

当美穗子得知当年救她性命的“父亲”，还在记挂着她时，她感动不已。

1980年秋，美穗子应聂荣臻元帅邀请来华访问，在见到“父亲”后，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在“父亲”伸出那双温暖的大手时，美穗子弓下了身子，以额触聂帅那双温暖的大手，表达她对“父亲”深深的感激之情。

图|聂帅与美穗子相见

这一次会面，聂帅与美穗子畅谈许久，而这也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

聂力深知父亲对美穗子是十分想念的，在父亲嘱咐完她后，她便打算邀请美穗子来中国看望父亲，然而令聂力没想到的是，父亲聂帅的这一嘱咐竟成了他对女儿的最后嘱咐。

5月14日晚上10点，聂帅入睡后，心电监护仪器上显示出现了严重的室性心律不齐，不久便心力衰竭，虽然医生及时进行了抢救，但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就这样，共和国的最后一位元帅没有哼一声，没有说一句话，安详地离去了，这一年，聂荣臻元帅93岁高龄。

很快，远在日本的美穗子便得知了“父亲”聂荣臻逝世的消息，她悲痛万分，特别发来唁电以示哀悼：

“惊闻聂荣臻阁下不幸仙逝，深感悲痛......承蒙聂将军相救才使我有今天......我一向崇视聂将军为我心灵的依托，忽接父亲去世的噩耗，而因相隔甚远不能前往凭吊，深感遗憾。”

因当时美穗子的丈夫卧病在床，她实在难以抽身，无法前往中国吊唁聂帅，为此，美穗子特意给聂力写了一封信，以请聂力原谅，虽然没能再见“父亲”聂帅最后一面，但美穗子还是在自己家中设立了灵堂，并举行了悼念仪式，以表达对“父亲”的怀念。

直到2007年，美穗子的女儿真智子带着她的孩子随日本代表团访华，这一次，真智子受母亲美穗子所托，特意看望了聂帅的女儿聂力，在见到聂力后，真智子高兴地说：

“终于又见到你们了！我们全家十分想念你们，我的妈妈美穗子让我转告她对你们全家美好的祝福。”

当天，聂力陪同真智子来到聂帅的铜像前三鞠躬，以示缅怀，随后，她们畅谈许久，分别前，聂力拉着真智子的手说：“回去告诉你妈妈，我请你们全家到中国来，到家里来。”

多年后回忆起父亲聂荣臻，聂力曾这样说：“我常常梦见父亲，在他居住了43年的老院子里，他坐在那辆旧了的轮椅上，把自己置身于明丽的阳光下，他微笑着望我一眼，一言不发，而后，他微微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望向湛蓝的苍穹。在他1992年去世以后，不知有多少次，我梦中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