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女子。20岁那年遇见他,适逢她正好的年华。青春年少,怎样爱仍觉不够,她注销自己所有的银行帐户,娇嗔地央求他:“你去办一张联名卡,我们用同一个账号攒钱买房,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他们欣欣然放弃各自的过去,共享一个银行帐号,一张双人床,一间出租屋,一台电脑,以此来证明,他们爱得正欢。
对于相爱的人而言,每天都是纪念日。为了记住那些欢愉时刻,她竭尽所能。把第一次相遇的日子设成手机密码,第一次牵手的日子设成邮箱密码,第一次亲吻的日子设成存折密码,甚至连他的生日,也变成了她电子日记的密码。 原本枯燥的数字被她赋予了生命,每当她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幸福的画面便汹涌而至。不止一次,她得意地向他说:“瞧我多用心!这种密码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别人很难破译,当我们老到牙齿掉光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我们的第一次。”那时她只知爱情甜蜜,天真地以为,只要像诗歌里写的那样,将原本独立的两个人打散重塑,从此便会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与美丽。 相恋的时间越长,值得怀念的纪念日越多,第一个情人节,第一次肌肤相亲,第一次拜见家长,第一次为不存在的孩子起名字…… 当每一天都具有新意义时,爱情反倒不新鲜了。他们开始为小事争吵,将分手当成武器消磨对方的锐气。
三年后,许多个纪念日在无谓的争执中告终,他们也在淡漠中分道扬镳。 分手时,他将一半储蓄取现给了她,她 将写满他的日记删除干净;他搬离了爱巢,她换了手机号;他重新申请了电子邮箱,她新申请了QQ号码。耗时一千多个日夜的感情,他只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来结束。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远去,无能为力。
分手三年后,已为人妻的她突然接到他的电话。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他客套地问:“老同学给我发了封重要邮件,发到旧邮箱的。你还记得邮箱密码吗?” 091205,大脑皮层条件反射般跃出几个数字,她差点心酸落泪。原来,无论她怎么回避,依然忘不掉十指相扣的温暖。而他却在时间长河中,将她念念不忘的日子彻底抛弃。
杜拉斯说过:“他应该知道,像这样的爱情,情深似海,今生不可能有第二次。”如果他不懂得她的深情,她便不屑纪念他庸俗的爱情。 “我不记得了。”情绪平复后,她冷淡地说:“过去的事,早该忘掉了。”
放下电话,她释然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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