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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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我正在上初中三年级,面临中考,学习很紧张。每日除了正常的课程,还要上早晚自习。尤其是晚自习,是非常得熬人漫长。晚自习虽然名曰“自习”,实际与白日上课无异,一晚上三节课下来,很是疲惫。

于是,我们很盼望着下雨或者停电,因为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从而可以早点回家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有时候下午下起了雨,我们很兴奋也很期待,可临近傍晚雨却停下来,期待的美事成了泡影,这让我们很是懊恼。

停电也是令大家兴奋的事情,每当教室的灯泡突然熄灭,漆黑中会瞬间发出欢呼和尖叫。然而,学校的电工此刻总是很“敬业”,他总是很快就把电重新接通。当电灯重新亮起,教室又会传来一阵遗憾的叹息:“哎……!”

停电大多是因为供电故障,但也有例外。隔壁班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他们偶尔会恶作剧地故意将整排教室的电线接头挑断。我曾亲眼目睹了几次---一个男生爬上墙,将线头挑下来后像猴子一般逃走了,随之便是教室的漆黑和同学们的尖叫。

中秋节,是唯一可以在不下雨和不停电的情形下,我们能够不上晚自习的美好时刻。

1999年的中秋节,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我们的政治课老师姓王,临近下课,王老师要求同学们诵读课本内容,可是,王老师似乎看出了我们焦躁期待的心情,他拿出粉笔,非常认真地在黑板上写了九个字:“吃月饼,赏月亮,背政治。”

写罢,他用黑板擦用力敲了敲讲桌,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我们看着黑板上的字,都会心地笑了。王老师又强调了一遍当天的课程重点,嘱咐我们说,今天不上晚自习,请大家回家后一定不要忘了背课文。

王老师是一个非常朴素的人,在教我们政治课的那一年里,他上半年穿的是中山装,下半年改穿了夹克。至于换夹克的原因,王老师是这样解释的:办公室的同事们经常调侃他终年不变地穿中山装,受到刺激的他,狠了狠心,到附近集市上花30元购置了一件夹克。王老师讲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被逗笑了。

王老师家住附近牛家埠村,距离学校大约七八里。那时,学校里有些时髦的年轻老师已经买上摩托车了——墨镜一戴,风驰电掣,好不潇洒!但王老师还是穿着中山装(或是夹克)骑着大金鹿自行车上下班,风雨无阻。王老师是节俭的,但节俭不等于吝啬。他时常接济学校里一些家庭困难的同学,对于他的学生们,他更是尽职尽责。有段时间我上课时思想开小差,他就反复找我谈话,有一天下着不小的雨,他下班后没有回家,冒雨骑着自行车绕了很远的路,找到了我家,很严肃地督促我爸关注我的学习。

无论是在和我谈话还是和我爸沟通中,王老师总是笃定地认为,我的智商是班级中数一数二的,但缺点就是学习不够努力,以至于成绩排名并不拔尖。王老师非常期待我能好好学习,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考上高中后,学业更加繁重,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王老师。但是王老师给我的记忆,却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褪色。尽管我并不是天资聪颖,尽管我的学习自制力有些差,尽管我的成绩并不是名列前茅,但他始终对我欣赏、肯定,始终对我鼓励、鞭策,这是一个教师对一个孩子最好的最珍贵的恩惠。

听我爸说,现在他赶集的时候偶尔还会遇见王老师。王老师早已经退休了,他有时候会带一些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去集市上售卖。在他的菜摊前,我希望能够和王老师能有一次邂逅,或许他早已记不起我是谁,但我仍会满怀感恩地对他说:“老师,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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