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0年9月9日,明朝著名女道士王焘贞预言自己将会在先夫陵墓前羽化升仙,在当时被引为奇观。她生前辟谷修行,吸引了许多文人拜她为师,死亡当天引来近10万人围观。这个女道士为什么能预言到自己的死亡?她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
修道之前
道教是我国土生土长的宗教,拥有十分悠久的历史,在各个历史阶段都有亮眼表现。从老子西出化胡,到秦始皇派徐福求仙问道,再到北宋末年道士陈抟的撒豆成兵传说,不同时代的道教受到不同因素的影响,或者繁荣,或者衰败,给历史增添了更多的色彩。
皇帝们尊崇道教主要是为了长生不老,这是道教宗旨决定的,属于核心教义,也是道教和其他宗教不同的地方。第一个求长生的皇帝秦始皇并没有成功,后来者却没有吸取教训,反而觉得自己会是意外,一次次的求仙问道耽误国事,给社会带来深远影响。
明朝嘉靖皇帝就是著名的“道士皇帝”,沉迷修仙不可自拔,数十年没有上过朝,一心想着长生不老。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当时的许多官员都以修道作为当官的切入口,想当上大官的都要有一手好的青词本领,也就是道教传统中上奏天庭的文体,以此讨好皇帝。
不仅高层如此,全社会都形成了修道风潮,道士的地位被无限拔高,我们的主人公王焘贞就出生在这种环境中。王焘贞是明朝首辅王锡爵的次女,出生于嘉靖三十七年,从小在求仙问道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对修道有了一丝感悟,对道家经典也有独特的了解。
再加上王锡爵是书香门第,作为大家闺秀的王焘贞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阅读书籍,培养兴趣爱好。可惜王焘贞出生的时候是难产,差点丢掉性命,这种先天不足导致她小的时候就身体虚弱,三天两头生病吃药,在古代那种医疗条件下很难存活,家里人都以为她活不过成年。
幸好王焘贞的命比较硬,没有被疾病打垮,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脸色蜡黄,身上长疥疮,因此不受家里人待见,属于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但是无论怎么说,王家在当地都是有名有望的大族,不会少了王焘贞的吃穿,对于她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所以王焘贞才能顺利活到长大成人,并且在读书学习之间掌握了很多知识。
王锡爵去京城做官的时候,带上了这个怪异的女儿,并且耗费巨资聘请师傅教她女红和诗书经典。
没想到王焘贞对这些东西一点都没有兴趣,反而对枯燥的道教书籍看得入迷,经常一看就顾不上时间,根本停不下来。王锡爵几次劝说无果,于是也就随她而去了,对这个女儿不再抱有希望,只等她尽快成年,然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大家长都下达了指令,下面的人自然不再管王焘贞了,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下子她和撒了欢一样,废寝忘食的在闺房中阅读道教经典,邀请有名望的道士给她讲解不懂的地方,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浑然不在意外界的评价,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逍遥快乐。
突生变故
眨眼间王焘贞就到了及笄的年纪,王家为了维持自身的门楣,需要和其他家族进行联姻,王焘贞既然享受到众多的福利,自然也要付出自由的代价。在王锡爵的操持下,王焘贞需要和徐姓的一个富家公子结婚,两人的年龄都不大,正是定下婚约的时候。
古代的结婚手续很复杂,尤其是高门大户更加繁琐,从问吉开始到最后的洞房,这中间可能要持续数年的时间。但是在婚事安排上,王焘贞无法提出任何意见,父母之言就是最好的安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享受这最后的自由时光,学着成为富贵人家的太太。
王焘贞长得还不错,小时候是因为疾病的原因,看起来外表有些不堪。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的基因优势开始显现,再加上充足的营养,又不用辛苦劳作,因此也是白白净净,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在贵族小姐中也算得上中上之姿。
对于自己的婚事,王焘贞并不反对,她也没有质疑的能力,所以就老老实实听从家族的安排。婚礼在两家人的操办下逐步进行,这场好事看起来马上就要成功了,但是在大婚的前三个月,王焘贞的未婚夫突然暴病而亡,王焘贞还未出嫁就成了寡妇。
封建礼教是非常严格的,王焘贞虽然还没有嫁入徐家,但是也能算得上半个徐家人,那个死去的未婚夫理论上已经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义务为丈夫守节。不过王家毕竟是地方大族,对这种事情的话语权很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开限制,让王焘贞再次嫁人。
而王焘贞不想再次给一个陌生人当老婆,所以拒绝了父亲的要求,决定当徐家未过门的媳妇,给未婚夫守节,不再嫁人。王锡爵有些头疼,虽然可以强制性让王焘贞再嫁,但是这样传出去就不好听了,对他们家的名声有所损害。王焘贞又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肯定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一旦闹大就会不好收场,所以便顺势同意了王焘贞的守节请求。
一个花季少女为丈夫守寡,这样的日子在普通人那里是行不通的。但是对于王焘贞来说,这反而更加自在,她可以有更多时间阅读道教经典,钻研各种教义。本来王家就不愁她的吃喝,现在更加没有人来打扰,几年的时间里,王焘贞的经义水平进步很快。
第三年的时候,王焘贞突然找到父亲王锡爵,说她受到仙人指点,有了更多感悟,想要遁入空门,并且自己取了道号“昙阳子”。王锡爵有些傻眼,这个女儿又一次给了自己惊喜,她放着好好的富家夫人的日子不过,跑去当道士,这又有什么说法吗?
最初的时候,王锡爵以为女儿是在家憋的时间太长了,出现了幻觉,所以才会突发奇想去当道士。但是王焘贞显然不是头脑发热,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并且愿意为此做出努力。因此无论王锡爵怎么劝说,王焘贞都坚持想法,始终不动摇。
传奇女道士
无奈之下王锡爵也就同意了,反正王焘贞已经是寡妇了,不介意再多一个身份,女道士就女道士吧!获得了父亲的同意,王焘贞的动作就越来越大,在当地道观中挂名修行,并且用自己起的“昙阳子”作为道号,成为了当时少有的女道士。
封建社会中贵族女性如果没有丈夫和儿子的保护,大多会选择遁入空门,在这个框架中获得庇护,得到喘息之机。王焘贞却不像是受到欺负的样子,她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对道教十分热衷,孜孜不倦地向他人传教,扩大自己的信徒数量。
而且王焘贞不是自己在经典中苦读,而是像真的获得仙人指点一样,学会了很多法术,包括墙上洒下甘露,灵魂出窍等等。这些小把戏在现在看来十分拙劣,有些江湖骗子的气息,但是在当时那个时代,这种封建文化糟粕大有市场,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这种和神仙扯上关系的新闻传播速度很快,苏杭一代的官员百姓很快都知道了王家有一个女道士,受到过仙人的抚顶,本领特殊。许多对这一套比较在意的名士纷纷来访,想要探一探这个女道士的底,满足自身的好奇心,或者有其他各种不同的目的。
名士的来访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王焘贞的影响力,他们在见到王焘贞露出本领之后,迅速被折服了,自发地帮助她宣传起来。就这样王焘贞的名气开始逐渐扩大,更多的人知道了她的神异,出身于琅玡王氏的王世贞也被吸引过来,再一次引爆了舆论。
当时王世贞在官场上深受打击,心灰意冷之下返回家乡,听到了王焘贞的传闻,起初是不相信的。毕竟原本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自己钻研了几年道教书籍之后,竟然神奇地获得了许多本领,这在正常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是等王世贞真的拜访完王焘贞之后,收回了之前的浅薄看法,对王焘贞有一种敬佩之感。在后来王世贞写下的书籍中可以看到,王焘贞对他的帮助很大,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自此以后王世贞就成为了王焘贞最忠实的信徒,帮助王焘贞扬名。
甚至后来王世贞更进一步,直接拜王焘贞为师,这在当时的文坛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要知道王世贞已经年过半百,历经宦海浮沉,在天下读书人之间都有巨大的名望,这样一位文坛领袖,竟然拜入一个花季少女门下,这样的反差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这还不是最疯狂的,在王世贞的鼓吹下,作为王焘贞父亲的王锡爵竟然也加入其中,拜自己女儿为师,顺带还拉上了亲朋故旧,包括冯梦龙、屠隆、沈懋学、王敬美、徐渭等人。从此以后,王焘贞成为了最传奇的女道士,在道教和文化领域享有巨大声望。
羽化飞升
万历七年,23岁的王焘贞已经成为宗教领域的执牛耳者,相当传奇。可是她却在某一天对自己的信徒说:“我修道有方,马上就要羽化飞升了,九月初九就是我的羽化之日。”此话一出顿时引发轩然大波,一代宗师竟然要羽化,并且还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这可是很稀罕的事情,马上一传十十传百,在浙江地区造成了极大轰动。
没有人胆敢怀疑王焘贞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她之前已经利用无数的现实和法术让大家闭嘴,确定了无上的权威。更何况道教对羽化飞升并不排斥,反而将这种死亡当作修道有成的标准,是即将成仙的先兆,是可喜可贺的好事情,更能展现王焘贞的实力。
1580年九月初九,太仓城内万人空巷,大家都聚集在直塘高阁,等待王焘贞羽化成仙。自从预示了自己的羽化之后,王焘贞就一直闭门谢客,焚香修炼,直到当天才公开露面。她去了亡夫的墓前静静打坐,左手握剑,右手执拂尘,看起来仙气飘飘。
过了一段时间,王焘贞一直没有动静,有胆子大的上前查看王焘贞的情况,她果然已经断气了,印证了她之前的预言,给羽化增添了说服力。王焘贞的羽化让她的信徒陷入了狂欢,既然王焘贞都能成功,那么这证明他们也有机会成仙,也能永远受人供奉。
大名士王世贞也在这次羽化事件的刺激下写出了《昙阳大师传》,详细记述了他和王焘贞的相知相识,以及关于王焘贞的所有传闻和说法,充满了荒诞诡谲的色彩,成为了后世人们了解历史的又一份珍贵资料,给整个故事增添了更高的可信度。
由于话题太过传奇,所以经过王世贞的推广和宣传后,更多的人知道了王焘贞的故事。大才子徐渭在浙江也写了篇《昙大师传略》,从另外一个角度叙述了王焘贞的生平,给整个事件笼罩上了浓厚的神秘气息,以至于流传甚广,许多次被人提起,被人当作真正的神仙顶礼膜拜,受到无尽的追捧。
王焘贞的出名和死亡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另有推手和阴谋,从而引出更多的猜测。世界上确实有天才,但是王焘贞太过突出,名声传播太过迅速,死亡也实在诡异,在经历过唯物主义洗礼的我们看来更像是传说故事。
怎么来看王焘贞都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包装成羽化飞升的女道士,她是一个可怜人,是受到压迫和陷害的无辜者。她在23岁的年纪就突然死亡,留给人们传唱自身的经历,却可能不是她想看到的,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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