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当年被日本人埋伏炸伤,送到帅府就已经死了,是寿夫人瞒下了消息,拟下了遗嘱。”
2007年3月26日,沈阳张氏帅府博物馆门前,一口台湾腔的男人衣着光鲜,一句话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文质彬彬的他向售票员问道:“我是张作霖的孙子张闾实,想进去祭拜一下亲人,就不用买票了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很快馆长也跑了出来,为了确认这个男子的身份,他问了几个关于张作霖的问题,结果男子都回答地有理有据。
这个叫张闾实的男子真的是张作霖的孙子吗?张氏后人当年大多迁居台湾,多年都没有音讯,他是否有其他目的呢?
迁居台湾的生活
1962年,张闾实出生于澳门,他的父亲正是张作霖的六子张学浚,在他六岁这年,就跟着家里人一起迁居台湾。
在他年幼时,对家里复杂的背景并不能理解,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张作霖是怎样的身份,也没有意识到大伯张学良是被软禁起来的。
张闾实每年都会跟着父亲去探望三四次大伯,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种度假般的日子:
大伯母赵一荻会做很多西式菜点,英国烤肉、蔬菜沙拉、冰淇淋,大伯会给我们200块红包,孩子们会在园子里钓鱼逗鸟。
但是在长大之后,张闾实才意识到那些快乐背后的阴影,因为长年的监禁,张学良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变化,在他的心里,200块是很大的红包金额了。
而每次看到他们带过去的一些新鲜事物,比如自动钓鱼竿、电子手表,张学良也都会非常好奇,要知道,当年的他可是民国最时髦的年轻人之一,可现在却只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让张闾实印象最深的,还是大伯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了属于张家男人的风骨。
在一次聚会中,已经年过八旬的张学良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在他站起身要到二楼去的时候,脚步非常吃力,张闾实连忙想上前搀扶。
可张学良却摆摆手说:“张家的男人是从来不需要人扶的,要靠着自己往前走,你也要记住。”
这句话给他带去了极大的震撼,也因此,张闾实在此后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借助过自己的背景和身份,一步步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
回忆起那些努力,张闾实其实也很是心酸,因为与他人想象的不同,他们一家人在台湾的生活其实有着许多艰辛。
张闾实的父亲张学浚因为哥哥是“叛徒”,在台湾走到哪里都受人白眼,甚至有人当面嘲讽:“你是张学良的弟弟,还需要工作吗,靠着你哥好好享受吧!”
这样的事情几乎是张家人都有的经历,张闾实从小呆在学校里就被一些同学排挤,老师在讲到历史课的时候,也会让他站到教室外面。
而在张闾实长大之后,虽然奶奶寿夫人不希望他们从政,但因为兵役的规定,因此他也进入了空军服役。
但和他人不一样的是,张闾实不仅要隔三差五被调查问话,更是别想碰到飞机,只能呆在岛上。
因此张闾实在2007年来到大陆后,不由得感慨中共中央和国民党政府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
张闾实参观大帅府
虽然张闾实在台湾生活了30多年,但他们一家却从没忘记过大陆的故乡,步入中年的他,靠着自己的打拼,创办过杂志和报纸,也做过生意,多年下来也小有身家,生活无忧。
但只要一想到大陆的故土,他就心怀怅惘,因此在相隔半个世纪之后,他成为了第一个回到大陆扫墓的张家男丁。
带着父母亲人的叮嘱,他忐忑地踏上了回大陆的道路,因为从小被排挤的经历,他不敢确定内地人的眼中,自己的爷爷和大伯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2007年3月26日,已经45岁的张闾实来到了沈阳的大帅府门前,他看着曾经只出现在长辈们口中的旧宅,心里很是激动。
他发现这里已经成了博物馆,便试着走上前询问售票员:“你好,我想要进去看一看,我就不买票了吧?”
这话让对方一脸愕然,怎么有人想要参观还不买票呢?看着这人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
售票员只能摇头拒绝,解释说大家都需要付钱才能进去参观,这是规定。
张闾实只好说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张作霖的孙子,张学良的侄子,这是我们家曾经的旧宅,我只想进去祭拜一下家人。”
因为久居台湾,所以张闾实也不清楚爷爷的墓地情况,只知道大帅府这一个线索,因此心里也有些忐忑。
售票员听到这个介绍,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之前就曾经发生过有人冒充张作霖九子,想要出来继承财产却被揭穿的笑话。
但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如果真的是张家后人前来探望,肯定是要好好招待的,于是大家连忙联系了馆长。
看着工作人员们友好的态度,张闾实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大陆同胞们竟然如此欢迎自己,果然如家人所说,爷爷和大伯不是台湾当局口中的“土匪”“红胡子”。
馆长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热情地接待了张闾实,并带领了他参观了大帅府,但随后也谨慎地表示,需要确认他的身份。
张闾实非常理解,于是便介绍了自己的父亲,并且回答了许多只有自己家人才知道的细节,其中就有张作霖去世时的真实情况。
经过一系列确认,大家意识到,眼前的确实是实打实的张家后人,这实在是历史性的时刻,也是了解张学良等人在台湾生活的好机会。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帮助张闾实实现愿望,也就是去为亲人扫墓,于是馆长便将祖墓的情况详细介绍起来。
张闾实这才得知,原来张氏墓园所在地已经在很久之前被划分到了大洼县,一直被悉心地保护着,2000年还进行了大规模维修,环境维持的很好。
听到这话,他更是感受到了祖国大陆对自己家的优待和尊重,忍不住红了眼眶,大伯张学良是伟大的爱国者,是民族英雄,这是值得他骄傲的事情!
4月2日,张闾实在馆长一行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张氏墓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学良亲自写下的“张氏墓园”四个字。
他代表着远在台湾的家人,向先祖们献上了花圈,看着周围寂寥的景色,张闾实心里很是触动,顿感人生之苍凉,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结束了祭拜之后,他便踏上了前往驿马坊的张作霖墓园,在路上大家聊起来过往,一个疑问也被提了出来。
张学良明明给父亲修建了气势恢宏的“元帅林”,为什么张作霖却没有葬进去,而是另外葬在了他处呢?
工作人员忍不住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年日本关东军炸死了张作霖,当然不希望他死后还风风光光,所以只想把他埋在穷乡僻壤里。”
张闾实这才得知当年的情况,因为爷爷被害事发突然,“元帅林”还没有修建完毕,因此张学良只好把遗体暂时安置在家里。
但等到1936年,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九一八事变”发生了,张家只好逃离,遗体也因此被留在了家中,随后被日本人发现。
而后日本人便把张作霖的遗体随意地扔在了一处荒庙,在异地得知此消息的张学良气得咬牙切齿,只好让自己的好友帮忙给父亲下葬。
但因为日本人的阻挠,最终张作霖只被匆匆下葬在驿马坊,而不是为其准备的“元帅林”。
听完这些国仇家恨,张闾实心口闷闷地,他拿着花圈和祭品,静静地站在爷爷张作霖的坟墓前,恭敬地进行了祭拜。
他看着墓碑,好像看到了长辈们惊心动魄的一生,在寒冷的北风中,他小声地说着:“爷爷,我替家里人来看您,大伯他现在也很好,国家这么优待我们,以后有机会他们也许都能过来看您。”
张闾实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坐在离开的车上还是沉默着,馆长等人劝慰了几句,他也慢慢打起了精神,随后一行人回到了大帅府。
在大帅府,在馆长提出想要采访的时候,他连忙点头答应了,正是这次采访,才让张作霖和张学良等张家人的生活,和后人的信息变得更完善起来。
张氏父子的努力
提起张作霖,其实大家是褒贬不一的,他作为东北军阀的首领,确实是有功有过。
在一开始,张作霖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同日本政府有许多来往,也因为他,导致日本人从东北地区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张作霖却也没有全然失去中国人的骨气,他不甘心沦为日本人的爪牙,也从中抵抗着日本的一些侵占行为,可以说他在保卫东北地区方面也是有贡献的。
也正是因为此,日本关东军才策划了皇姑屯事件,炸死了张作霖,在他弥留之际,这个戎马一生的军阀首领在得知害自己的是日本人时,给出“杀”的命令,可以看出他的气魄。
而作为张作霖长子的张学良,则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从一个让所有人都很触动的事情就能看出这对父子的感情之深。
在一次战争中,奉军溃败后,张学良带着军队回了山海关,但是张作霖却在另一个城市,得到了张学良生死不明的消息。
这可把他吓坏了,得知手下有一个擅长算卦的参谋,便冲到那人面前跪下就磕了几个头,求他算算张学良的下落。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在奉军中成了一段佳话,也是因此在张作霖去世后,张学良带领奉军虽有小波折,但却很快平稳了局势,没有质疑他的位置。
当得知父亲去世的噩耗,本还有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张学良一夜成长,迅速挑起了大梁,宣布服从南京国民政府,并从此和日本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再无任何合作的可能性。
也正是因为这个血仇,在日本侵华的时候,蒋介石却坚持挑起内斗,张学良多次进行劝阻,希望大家联合抗日,和共产党一起保卫国家。
1936年12月4日,蒋介石抵达西安,要求张学良和杨虎城必须继续“绞共”,张学良再次劝阻无用后,彻底下了决心。
于是随即他和杨虎城发动了西安事变,逼迫蒋介石同意国共合作,联合抗日。
在他们的努力下,国共第二次合作达成,但张学良两人却被囚禁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他的一生,直到几十年后,已经89岁的张学良才全面恢复了人身自由。
也正是这样的贡献,尽管张学良之前也有过错,但在很多人眼中,他依然是一名伟大的爱国者,也是一位民族英雄。
而他们背后的张氏家族也在战争之后离散在各地,有的因为两岸曾经的隔绝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彼此的任何消息。
而张闾实一家也许还算得上是幸运,在台湾生活的他们常常可以和张学良、寿夫人这些亲人相见,也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越来越好,甚至等到了重回故土的机会。
在结束了参观和采访后,张闾实也有了一个念头,就是写一本关于张家经历的书,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战争的残酷,也感受到那份对亲人的怀念,对祖国的热爱。
2010年,张闾实出版了《漫漫归乡路》一书,这段曾经被尘封的故事重现人前,激起了许多台湾地区的同胞对祖国的思念,引起了众人的乡愁......
结语
2022年的今天,曾经被迫远离故土的台湾地区同胞们,许多已经步入了老年,也有人怀着未曾见到祖国统一的遗憾离去。
曾经被囚禁多年的张学良,和饱受歧视的张家后人,都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和故乡,而他们也只是许多人的代表。
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对于故乡的情感和归属感就刻在内心,而尚未回到祖国怀抱的台湾地区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而今我们已经迎来了跨越时代的一步,在日益强大的中国面前,相信台湾地区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归属到底是哪里,早日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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