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完的记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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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自豪,高一起就坚持写日记。

那时,我明白得早,觉得成绩差没有出头之日,也对不住家人的殷切期待。语文是我学习路上的绊脚石,可怜的考分常令我心慌和焦虑。

几经思考,我接受了父亲的提议,于高一下学期开始学写日记,之后从未间断。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动力,我天天逼自己去写,不论题材,不讲长短,不究内容,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好一阵“挤牙膏”才能完成一篇。高中几年,竟写了厚厚的六本,密密麻麻地讲述自己求学路上的酸甜苦辣!成家后,我收拾昔日的书籍时,念那时的日记文笔生硬,叙述枯涩,不具保存价值,一把火便把它们给“毙”了,实在遗憾。

学生时代的日记题材狭窄,笔法稚嫩,校园见闻成为叙说的主流。张老师的毛料西装穿得精神,可以写一页纸;李老师回家后理个家乡特色发型,可以写一节课;甚至连甘组长在大庭广众面前张扬个性,也可以长篇大论。有时会吐槽王同学牵着异性的手在夜空下数星星;有时会大笑男同学几星期不洗澡,一身臭味;有时会夸戴老师画圆不用圆规的特技。爱说保卫科的付老师有神经病,天天光着上身倒立;爱说食堂的胖师傅与小卖部的瘦阿姨不应是一对。

班主任黄老师15元钱帮我度难关一事,足足写了三页。因为要寄宿,我一个学期回不了几次家,家人能给我的,只能是每月5元的生活费。高考冲刺之际,每月5元的生活费根本不够用,我天天熬夜到十二点,头晕乎乎的,身体仿佛掏空了一般。黄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后,甩手塞给我15元钱,要我立即去商店买麦乳精、蜂王浆之类,并说:“补补身体,睡好觉,学习才有效果。”拿着老师给的钱,我买了麦乳精和葡萄糖泡水喝,精气神立马提上来,后来我如愿地考上大学。黄老师朴实的话我莫齿不忘,黄老师的情我长记心间!后来我还了老师的钱,再后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看见他,我都会亲切而大声地呼喊他。

工作后,我一直教初中语文,授完魏巍先生的《我的老师》一文,我当即布置学生以老师为题材写作文,并承诺自己完成一篇,题目也叫《我的老师》。因为是第一次以日记的形式写成的短文,所以至今我还记得,只是那时我写的是高中语文老师。

读高二时,我班的语文课由三位老师承担。

年长的张姓老师教授文体知识及记叙文、小说之类。他身材高大,头发半白,常穿一身合体的白色衣服,已到退休的年龄,学校念其威信高,名望大,挽留他多教几年。他上课语气平和,语速缓慢,讲不了几句便满头大汗,他习惯性地用白手帕擦去额头的汗,然后继续讲授学生不甚爱听的语体知识。听说他写小说,而且有文章在报刊上发表,学生不知道有多崇拜他!

另一张姓老师主讲散文。那时散文的篇目在一本书中占的比例不大,所以他最不用赶进度。他注重拓宽学生的视野,躬身指导学生读与写。常说学好语文得见多识广,写自己不如写生活。为了每堂课的效果,他有意将幽默引入课堂,风趣地讲授汉字的由来、朗读的技巧、作者的趣事……

我最爱上文言文课,不是罗老师的文言文课上得怎样好,而是我太爱古代文化,一看到那些难懂的文言实虚词,我就兴奋,即便学校不开设文言专题课,我也会找《古文观止》、《二十四史》等浏览。我读高中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各种教辅资料奇缺,老师上完新课后,总爱抄一则短小的课外古文让学生训练,下堂课逐字逐句地教会学生。罗老师带的教参最多,厚厚的,大大的;上课也最为带劲,每次他总是鼓胀着脸,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讲解。学生走神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弟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考到了它怎办?所有要认真听。”他已过不惑之年,却习惯称十七八岁的学生为弟弟!

他们早已退休,讲小说的张姓老师多年前过世,另一张姓老师至今不曾见过。罗老师偶尔相遇,他老多了,已记不起我们,但每当回忆起当年授课的情景时,我又能想起他那鼓胀的笑脸。

三十多年来,我延续了记人记事的做法,把父亲写日记的提议坚持到今天。2009年起,我专注于工作日记,记录工作领域的点点滴滴,算来已到第十七本了。这些本本,我将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全心呵护,不为别的,只为它充实过我,慰藉过我。


作者简介: . 洪健鹰,江西余干人,中学教师,闲暇时看看书,写写感悟,有散文、小小说刊发,有短文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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