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曾有一场席卷全国、威胁新生人民安宁的匪患。人民解放军出动140个师150余万人的兵力,开赴新战场,历时近4年剿匪260余万,终将云天日炽的匪焰扑灭下去。
当年,在贵州的匪帮里,曾有一位名噪夜郎的女匪首程莲珍。
她“双枪女匪”的名号,使当地的百姓惧怕憎恨,又因她“宜林山国第一美人”的称号给她的身世情结更增添了几分传奇性的色彩。
她双枪神射、胆略过人、心机多端,每每侥幸漏网,引出了多少风风雨雨……。
直至1953年2月25日,程莲珍被剿匪部队活捉,毛主席当即提出“不可杀!”
在尘埃落定的历史里,重现那一段往事,还原一件真实的近代史事。
贵州省长顺县有一处偏僻山乡——广顺镇凉水乡。生长在这里的布依族姑娘们出落得俊俏水灵,模样可人,素有“美女之乡”的称誉。
凉水乡朝摆村有一家富农,主人程树清,家中有一个女儿程伊妹(程莲珍),少女时就生得窈窕婀娜,姿态娉婷,是山乡美女中的佼佼者。
父母平日对她宠爱有加,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让她描眉绣红,只盼着往后能找个大户人家,老两口也能沾上光。
果然,到了十六七岁,登门说亲的人接连不断。但是一般人都未被相中,程伊妹到了20岁,依然小姑独处。
从某种因素上讲,美丽于女人而言,无异于抱璧藏祸。
当地有个出没山林、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王海臣,几次扬言要把程莲珍抢上山去,当压寨夫人。这下可把她全家都吓坏了,让程莲珍赶紧跑到惠水县亲戚家躲起来。
有一回,在惠水街上,程莲珍碰上了惠水县大绅粮陈正明。
陈正明家住水波龙乡板庚寨,是那一处的布依大户,家有粮田3千多石,宅院5处,此人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少爷。
陈正明当时的年龄约摸二十五六岁,曾在贵州大学农学院读书,在旧社会也算得上有学问的人。
陈正明虽然已有两房老婆,但仍对程莲珍打上了主意。程莲珍被他纠缠不过,又回到了乡下。
1944年,一个深秋的夜晚,陈正明骑上铁青马。腰插一支德国造“二十响”,带上七八个壮汉,朦胧月色下,朝程莲珍家的山道上奔跑。
不到一个钟头,来到一座门前有棵梦树,有吊脚楼的小四合院旁,一行人停了下来。
“撞开!”陈正明说。壮汉们立即侧着身子,轮番朝大门猛地撞去。不多几下,只听得“咔喳”一声脆响,两扇木门裂开了!
陈正明迅即招手,带头冲进院里。犬声此起彼落,院里传出惊恐的喊叫声。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陈正明抱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姑娘出来了!这位姑娘正是程莲珍,她哭喊、挣扎,散乱的青丝像一抹绸缎零落在莹白的地面上。
陈正明先把她横卧马上,自己轻轻一跃,骑上马背:“罗老八,你和陈光复再进去一趟,告诉两位老人家,我陈正明是万不得已才来抢亲的,我不抢别人也要抢。”
说完,用双脚猛地一夹马腹,铁青马飞驰而去。
就这样,程莲珍被强行挟持到了陈家,成了陈正明宠爱的第三房老婆。
陈正明家在水波龙乡四周占有一坝又一坝的田地,周围的老百姓都租着陈家的田地,大约有上百的佃户。
这样的富贵,给他家带来一些不安宁,总是提防着有人打家劫舍。
陈正明在父亲去世后,不等在省城把书读完,便急忙回到家里统管家业,为了保护好这浩大的家业,他豢养了一支私人武装。
为了掌握家中这支武装,又必须学会骑马和打枪。陈正明宠爱程莲珍,交给她管家的本领,最主要的就是骑马、打枪这两招。
他们夫妻时常同骑一头大青马,徜徉于山中。不久,那匹铁青马,她可以不踩鞍镫,一跃而上,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如履平地。德国造“二十响”被她玩得溜熟了,到最后竟能左右开弓,双手发射。
婚后第五年,陈正明身染沉疴,卧床不起。一天突然半夜发病,鼻孔流血不止,没等到天亮就气绝身亡!留下万贯家财,撇下程莲珍和襁褓中的女儿。
程莲珍自亡夫后,孤独无依,兵荒马乱中,偌大的家业必然要落进他人之手,这使她终日提心吊胆,顿感如临大敌。
为防内忧外患,她加紧了对那帮武装的严格训练,又在身边豢养了几个死心塌地的保镖。一面又加固庭院围墙和门窗,把她起居卧室的墙和房门加固成了内外两层,以便对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又有一些男人频繁来到板庚寨提亲。其中,有县参议会的殷参议长,有直接管辖摆角寨的水波龙乡的赵乡长,还有素不相识的县保警大队的郭大队副。
惠水县的一个乡长罗绍铨在程莲珍处借了很多钱,却有借无还。罗绍铨就暗地动员起其弟罗绍凡,要他也去追求程莲珍。罗绍凡也爱程莲珍的美貌,马上按大哥的授意,有事没事去找她玩。
罗绍凡是在省城大夏大学读书的大学生,懂得浪漫。每每送来各种洋礼品、鲜花。
罗绍凡对她深情表白:“莲珍 我想过,有我在你身边,你也许日子会好过一些。我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到香港,到国外去做买卖……或者,到一个人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程莲珍对他的话,一半懂一半不懂,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程莲珍就和他同居了。
这时,陈正明的妹妹陈八妹四处游说:程莲珍再嫁后陈家留下的万贯家财,落入外人之手。
她纠集了陈氏家族八十多人,手持刀枪棍棒,夜袭程莲珍家,企图夺回陈氏家业。
结果被程莲珍带领着家丁手持双枪,拼死打散。程莲珍由此声威大振,陈家族人再不敢妄动了。从此,程莲珍“双枪女人”的名声远近闻名。
为摆脱危机,程莲珍便在惠水城买了一幢房子,一部分钱财也分散进城保存。
程莲珍在惠水城逗留了七八天,安排妥当后便启程回家。从惠水城到板庚寨,有六七十华里,沿途山势险恶,大树遮天蔽日 ,历来是土匪出没之地。
惯匪王海臣在这里布置好伏兵只等劫杀她。从前是想要她当“压寨夫人”,这回却是想要她的命、夺取陈家家业。
程莲珍和保镖们刚一进入哑口,忽然瞅见两山密林中不时飞出一群群受惊的山雀,她轻轻一勒马缰,命令保镖们后退,把十多个人分成三股。
估计左右两股人已经上山,她才把枪掏出推上了膛,说声“走!”
当她刚一进入埋伏圈,蹲在右面山腰的王海臣首先打响,但同时也暴露了一伙人的位置。
她的两路保镖出其不意纷纷从背后向王海臣等土匪开火,王海臣身边的几名伏兵被打伤,一下就扰乱了阵脚。
等到王海臣缓过神来,程莲珍和两名亲随已安然冲出了埋伏圈!
大约半点钟后,她的三股人在哑口外汇合,又占据了有利地形,朝着赶来的王海臣一伙杀了一阵回马枪,俘虏了两个土匪,才向板庚寨方向扬长而去。
两天后,逢水波龙乡赶集。中午场坝上人头攒动。忽然间,场坝的一头传来喊声:“散开!散开!让条路!……。”
人们掉头望去,只见程莲珍骑着铁青马来了!后面跟着她的保镖,全都荷枪实弹。
保镖中间,两匹马上横担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两人的身上都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土匪”二字。
程莲珍押着土匪在场坝上游了一圈,然后当面交给赵乡长,要求严办。还要求捉拿王海臣归案,为民除害。
从这以后,当地百姓很少听见王海臣打家劫舍的消息了,程莲珍也过了几年平安的日子。
1949年11月15日,贵州解放,山城贵阳各族人民奔走相告,欢天喜地迎接人民解放军入城。紧接着惠水、长顺两县解放。
解放军不断向老百姓宣传新的政策。居住在山区里的程莲珍,听说“以后穷人要翻身”、“有枪的要缴枪”等等,使她顾虑重重,心乱如麻。
程莲珍心想:解放军来了,要打土豪会不会打在自己的头上?要分田地,她的家业又该怎么保?她那帮武装会不会被缴械?还有她那匹心爱的铁青马会不会被拉走等等。
想到这些,更加忧心如焚,整日锁着眉头,不能自拨。
程莲珍心中所想的那一连串问题,使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趁着一个赶场的日子,她独自跑到离板岩寨不远的思京区,那里是交通沿线,驻扎有解放军,她要去问个究竟,以便解除心中的疙瘩。
当程莲珍向解放军把所想的问题都讲出来后,解放军对程莲珍报的长枪、短枪作了登记,并对她说:武器交出来之前,只要不负隅顽抗,就能保障你家的人身安全。
程莲珍听了这一回答,不仅没有减轻思想负担,反而增加了一些忧虑。
她沉思着:那武器、弹药是丈夫留给她保家的命根子,难道就如此轻而易举地交出了事吗?交出后那大片的土地、家里的财产、堆积如山的粮食等等,陈氏家业就这样被瓜分了吗?
但到处都解放了,如果不按这条路走,会有什么好结果呢?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还得走解放军指明的道路。
正在这时,进驻贵州的解放军奉令入川作战,大批解放军部队迅速向四川和云南开去,随后主力部队又去参加抗美援朝。
一场大规模的叛匪暴乱就在贵州各地相继发生了。他们活动猖獗,打家劫舍、抓丁抢粮、破坏交通,致使城乡秩序十分混乱。
1950年初,贵州匪首曹绍华招兵买马,他对程莲珍的情况略知一二。
她的家产可提供粮食,她控制的地域又是打游击的好地盘。于是,曹绍华拿定主意要把她拉过来。
曹绍华一方面施展了武力威胁,另一方面亲自写了委任书,一张提升程莲珍为“大队长”,另一张任命她新婚的丈夫罗绍凡和大哥罗绍铨为“副官”。
没等程莲珍过多考虑当这个大队长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长顺、惠水的那一帮土匪头子便云集在她家里,喝“鸡血酒”,赌咒盟誓。
她想着往后自己的命运,不由得心中发怵。她本已决定按解放军指出的道路,归向人民。谁知曹绍华像瘟神一样来到她家,使她身不由己地当了他的“直属大队长”。
以后,曹匪干什么事不管程莲珍知道与不知道都打她这块脾子。筹粮派款、召开会议、攻打什么地方等等,张贴的布告、通知,都落程莲珍的名,鼓动力都很大。
1950年3月21日,惠水匪首董全和、韦殿初等纠集匪众上千名,要攻打惠水县城。曹匪催促程莲珍赶快前去县城下命令。
程莲珍只得硬着头皮骑上她的铁青马带着一团布依兵往惠水奔去。
程莲珍来到离惠水县城还有七、八里路的山坡上,听到城里传来的枪炮声,眼望惠水县城,到处是人喧马啸,乱成一片。
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在等待她下命令,而是要她的人去送命。
于是借故跳下马,有意地将马鞍的脚蹬割断,在那里修整拖延时间。
围攻惠水城的千余土匪,节节败退,陈尸200余人,其他的被解放军打得丢盔弃甲,七零八落。
当匪兵溃逃时,程莲珍亲率的一团布依兵才姗姗来迟。随即,又掉头随匪部溃散而去。
她的人无一伤亡,一时间使她的名气大了起来。布依、苗、舞等各村寨以讹传讹,将她传成神机妙算、枪打不进的奇女子人了,依附她的人越来越多。
程莲珍变得越来越得意、骄傲,也越来越亡命和凶狠。横下心来,跟着曹匪东奔西窜。并将亲生的女儿寄养在青岩一位农民家照料。
在以后随曹匪攻打贵阳至惠水的重镇青岩、花溪、长顺县及附近的大小乡镇,她都颇为卖力。给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极大的危害。
时隔数月,当入川的解放军挥师返黔之后,以曹绍华为首的匪兵很快就面临末日。
1950年11月4日,人民解放军挥戈南下,调动了十六军、十七军3个团又两个营、贵阳军分区两个营以及安顺军分区的部队,对长顺、紫云、惠水县一带的曹绍华匪部布下了天罗地网,史称“长紫惠铁壁合围”。
几乎一夜之间,在周长三百余公里的封锁线上,山山岭岭都搭起了哨棚;大小道路都设置了关卡;大合围圈套小合围圈。
不出一个星期,曹绍华的“精锐”被歼灭殆尽。紧跟着,在长顺斗蓬冲的一个小山坳里,生擒了匪总司令曹绍华。随着合围圈的收紧,进行梳篦似的清剿,他的匪徒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铁壁合圈,梳篦清剿,大小匪首都插翅难飞,唯独程莲珍一伙活不见人影。
这可是一大隐患啊!特别是程莲珍经常出没的大片地区,群众不敢与解放军接近,不敢同地方干部谈话,以至连给他们的救济物资也不敢领。
指战员们则不断听到吹嘘程莲珍的事,把她说成是一个非凡的人物,刀枪不入,神出鬼没,等等,给她蒙上一层神奇的色彩。
一个月过去,又争取了一批匪众自首投诚。特别是号称四大天王的罗世贞等四个凶恶的匪首,这次也被击毙在岩洞之中。
另外,早已不知下落的惯匪王海臣也横尸山野,遭到应得的惩罚。
但是,程莲珍和她的同伙在哪里?依然是个谜。有民兵在远离摆角寨的树林里找到她的那匹铁青马,但是顺藤摸瓜,半个月后仍然一无所获。
长顺县冷水河一带,地形险恶,沿着河谷,两岸是茂密的大森林,而在一些悬崖峭壁上,有一些天生的岩洞,那些岩层都长着密集的灌木和荆棘极少有人发现,更无人前去问津。
程莲珍跟随其夫罗绍凡、兄罗绍铨深藏于一绝壁岩上的“提篮洞”。
初来岩洞,程莲珍和所有的人不但有了一种安全感,还有一种新鲜感,恍如置身世外。
日子长了,程莲珍每天饭茶不思,精神恍惚,常说,这个洞,恐怕就是她的坟墓了!
一天,天刚黑,正当他们准备出洞放风时,突然发现火把,先是一处两处,随后越来越多,跟着又传来喊话声:
“程莲珍!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缴枪不杀!”
程莲珍的丈夫罗绍凡吓得直发抖,说:“死罢喽!死罢喽!”罗绍铨提着枪说:“顶住,顶住,准备突围。”程莲珍呢,她已说不出话了,像打摆子一样,全身抖遍。
许久没见回应,追剿部队便开始炮击。在火力掩护下,向洞口发起攻击,用绳子掉着炸药包放进洞内,炸垮洞壁。
追剿部队突击进去后发现身负重伤,已被震昏了的罗绍铨。程莲珍他们一些人从左侧的绝壁森林里钻出去,给跑掉了!
连长顿时气得双脚一跺,对着战士和民兵们大喊:“快!快!跟踪追击!山山岭岭都有我们设置的关卡,看他们能飞到哪里去!
罗绍凡和程莲珍已经无处藏身了。经过商量,两人决定分开出走,这样目标小。程莲珍去贵阳二戈寨投奔她的姑妈。并约定罗绍凡过一段时间到贵阳她姑妈那里找她。
程莲珍打扮成农村妇女的模样潜逃不久,罗绍凡也化装潜入贵阳。到贵阳后他不敢到处乱跑,就住在城基路一个小客栈内,同黔西、普定来贵阳找活干的几个人去抬河沙,挣钱维持生活。
一个多月后,一位从长顺县来贵阳做买卖的农民路过罗绍凡所在的工地,一眼认出了他,当即上报。当天,罗绍凡就被捉拿归案。
在讯问程莲珍的下落时,他起初不讲,后来坚持不住,说出了她的去处。
分区立即组织了由军队、地方相结合的追捕小组,追捕组直奔二戈寨找到了程莲珍的姑妈龙三奶,但程莲珍早就不在那里了。
经过讯问,龙三奶交代,程莲珍已嫁给四方河的班永华。
找到班永华的时候,还是没见到程莲珍。原来她见村里有人对她的身份开始怀疑时,在一个雨夜里跑了。
转眼到了1952年,贵州已解放三年。多少次群众煞有介事地报告程莲珍的下落,说她藏在某古庙里,某个山洞里,某个村寨的什么人家……当部队迅速赶到时,发觉情况不假,但程莲珍又已踪影全无。这种“马后炮”的举报,让追剿部队一次次落空。
原来,程莲珍见解放军和公安队几年来只是在惠水、长顺一带兜圈子找她,于是掉转方向逃到龙里县的大新乡革老铺,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韦万书为妻,企图长期隐藏下来。
苗族乡民韦万书自幼和家母相依为命。由于家徒四壁,偌大年纪还娶不上媳妇。
程莲珍辗转于此后,昔日“倾倒山国”的美艳变成了亡命潜身的好资本。她慌称父母被划成了地主,家中赤贫无依,恳请韦家父母收容她。
韦家母子喜不自禁,随后在村中置办了几桌酒席,为俩人成了亲。
只有传说中才有的故事应验在了韦万书的生活中。
当然,韦万书做梦也不会料到,这个女人会是正被缉捕的女匪。
1953年2月,龙里县群众报告,在洗马河一位农民家发现了一位不明身份、少数民族口音,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25日,寻着蛛丝马迹,追捕队赶至洗马河进行查访,并介绍了程莲珍的长相特征。乡政府的同志告知“草老铺韦万书得了一个女人,很漂亮”。
事不宜迟。专门剿匪的“飞虎队”悄悄地潜入村里。
韦万书正在家做晚饭,“飞虎队”的几个人冲进去却没有发现程莲珍。
追捕队员便用枪指着韦万书问他程莲珍哪里去了。韦万书惊恐地说:“她到邻居家里吃酒去了。”
没有想到,程莲珍刚好兴冲冲地从邻居家里吃罢饭回来,听到陌生人说话,马上意识到不好,转身要跑。
追捕队员陈凤美用电筒往她脸上一照,一下便认出正是程莲珍。随即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抓住。
这时四五个追捕队员猛冲而上,将她同时扭住。由于她没带武器(到龙里之前就把随身的短枪藏在一座桥梁底下了),也就无法抵抗。
“为什么抓我?”程莲珍蓦然一惊,大声反问道。
“你是程莲珍!”陈凤美肯定地说道。
“我不是!”她机智地否认。只说自己姓杨,娘家是罗甸县人。企图掩盖女匪身份,再伺机逃跑。
“你是匪首程莲珍,陈大嫂。”
“你们是什么人?”
“中国人民解放军。”程莲珍顿时瘫软下来,曾经叱咤一方的女匪首终于落网。连夜从革老铺押解到贵定军分区。
“程莲珍被擒了!”这消息很快在龙里、贵定传开,随后又传至惠水、长顺。人们奔走相告,就像是一桩特大的喜事奇闻!
第二天上午,她被押解到省城贵阳。杀还是不杀?几乎一致的意见是“杀!”
时值贺龙同志来贵阳,军区领导即将对程莲珍的处理情况向贺龙同志作了汇报。
贺龙同志听后寓意深长地说:现在有个政策叫“宽严结合”。当前不是杀少了,而是杀多了,能不杀的就应当不杀为好。
后来西南军区参谋长李达将此事反映到毛主席面前,毛主席知道后立即制止说:“不可杀。”做好对她的团结争取工作,能影响一大片,对于团结少数民族,共同走社会主义道路,有着重要的作用。
程莲珍被关押在省监狱死牢,自以为必死无疑,她终日以泪洗面,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百感交集。因未被立即处决,这反而使她觉得日子难熬。
1953年6月5日,惠水县城召开了数千人的群众大会,安排了一张大桌,叫程莲珍向人民群众认罪。最后由法院院长宣判,当场释放了她。
程莲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她擦去感激的泪水,发誓要报答毛主席的义释之恩。
没几天,她身背斗笠,怀揣干粮,三番五次回到上山落草时经常出没的惠水、长顺交界地带,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一些土匪藏匿的山洞,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当面劝降。
不少匪属和她沾亲带故的,亲身听到她的宣传亲眼看到对她的宽大,逐渐开始相信解放军,积极动员自己的亲人向人民政府交枪投诚,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有二十二名匪首、匪徒走出深山密林,向山下的人民政府投降自新。
有几个号称“八大金刚”的匪首,特别凶狠狡猾,群众说他们杀人就同杀鸡一样,连眼皮也不眨。特别是岑正学、陈老毛、陈登安三人,拒不投降,当地老百姓特别害怕。程莲珍叫他们家属去劝说多次,皆未奏效,她带着部队进山搜剿,将这三个顽匪击毙。
对程莲珍立功赎罪的积极表现,人们给予了肯定和表扬。政府将她安排在城关区附近上马镇三绵寨,那里是布依族聚居的地方。
政府还将她四、五岁的亲生女儿陈大连从青岩一农民家找回来。程莲珍面对这一情景,不觉满眶热泪,骨肉之情使她这个硬性的妇女泣不成声。
1957年,相关部分领导人吴石来惠水县检查工作,得知母女俩生活艰辛,将她们迁回惠水县城居住。程莲珍有一手漂亮的缝纫手艺,便被安排到县缝纫社工作。
晚年,她和她的女婿住在一起,女儿是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女婿是一位中学教师。
当年参加过剿匪,同她激战过的同志,不时还来惠水县城看望她。不少同志说:“几十年过去了,回头看来,当时没有杀她,是非常正确的。”
“不好意思,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当年对我的宽大。”程莲珍激动不已,心里暖融融的。
1998年10月21日,程莲珍因胃出血去世。贵州省政协给她开了追悼会,对她一生的功过做了评价。
由一个特殊历史人物的人生负载去反观于历史。
纵观程莲珍的生平,她由山乡美人——女匪首———历史人物。其人生轨迹如冥冥之中由命运之手主宰,而在这轨迹的每个环节中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
她因党的宽大为怀的政策感召而获得新生;她得到群众的谅解和帮助;使之成为自食其力的社会主义新人。
正反映出无产阶级领袖高瞻远瞩,鉴往知来,以民为本,为民而立,维护促进民族关系,使56个民族和睦相处在一个整体里,呈现出亘古未有的团结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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