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影中纪实

编辑 | 影中纪实

前言：

一位衣着破烂的江西农妇拿着印有陈毅副总理的报纸大哭，逢人就说我是陈毅老婆，我们俩有54年没见过了。

难道这农妇跟首长间真的有一段情缘么？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01 加入红军，与陈毅相识

1959年，在江西于都的一家小杂货店内，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她的小儿子去店里去买糖果，当时母子二人浑身穿得都破破烂烂的，可以蔽体的衣裳上还缝着很多补丁。

这位中年妇人走进杂货店时，里面各种稀奇的食物都没能吸引住她的视线，她从进来开始，眼神就死死盯在一张报纸上。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报纸上赫然是陈毅副总理会见外国来宾的一张很显眼的相片。

随后妇人踉跄着去拿起了报纸，细细端详一会后心中确定这就是陈毅，是她那阔别几十年的丈夫。

刹那间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一滴滴地落在了报纸上，而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对着老板就说自己就是陈毅的妻子。

杂货店的老板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说陈毅副总理是她的丈夫，毕竟陈毅副总理的官方夫人应该是张茜才对。

其实这个妇女正是陈毅曾经的夫人赖月明，有关她与陈毅的相识，还要追溯到两人第一次见面。

赖月明1914年生于江西省兴国县的白石村，由于家境贫寒，所以她从小被父亲散养着不管不顾，后来父亲染上鸦片将家里的钱就花得一干二净，能当的都拿去当了，在变卖家产后还不够，为了能继续吸食鸦片，年仅14岁的她就被卖去给别人当童养媳。

赖月明当时心中一片绝望，可年纪小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出生在混乱的年代和家庭，那是个女人命运多数颠沛流离的地方，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困在这样苦难的生活里过一辈子，可当红军到来时，给了她黑暗的人生指引方向的希望。

1929年红军进驻兴国县，工农红军在这里发展，而赖月明在了解了红军的一些政策之后，毅然投身红军。

她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热情使她成为了这个地区的妇女改进委员会的负责人，因为能力突出，在1932年组织把她送到瑞金师范学校进一步学习。

然而好景不长，她在学校里学了几个月后反革命的“围剿”又来了，赖月明只得被迫中断学习，听从安排到江西工作。

当时的江西市委组织部部长和妇女部部长是蔡畅，她跟赖月明一见如故。

她看赖月明工作很努力，人也很漂亮学习也很好，就决定要为她找一个好男人，让她安心在这里嫁了。

于是蔡畅就和现任江西市委书记的老公李富春说：“我这里有个妹子，挺好的，我想介绍给陈司令，怎么样？”

蔡畅所说的陈司令，正是当时江西省军区司令员、政委陈毅，这时候的陈毅刚刚丧妻情绪低落，身体也不是很好，但蔡畅知道陈毅是个好人才决定撮合的。

蔡畅李富春这两位既是老战友又是老朋友，就想给他介绍一位也不错，兄弟的人生大事也帮一帮。

陈毅去世的原配夫人是肖菊英，他们1931年曾在赣县特别行政区政府工作过，当时区里还在进行“肃反运动”，许多干部都受到了迫害。

大多时候干部都是晚上被召集去开会，每次去都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某天夜里，陈毅也被叫去开会和谈话，去之前陈毅也怕自己也一去不回，所以他告诉自己的妻子：“如果三天之内他还不能回来，那么她就不用再等了”

陈毅活着回来了，但在过程中遇见了一个国民党，周旋了许久才赶回家中，可谁承想刚到家中，却发现自己的老婆肖菊英竟然在昨天夜里跳进井里死了。

肖菊英去世后陈毅悲痛万分，再加上当时他常常要到各地去打仗，身体在生理和心理的折磨下越来越消瘦，整个人都变得非常的憔悴，把好友李富春和蔡畅看的一脸的心疼。

所以他们才向陈毅推荐赖月明认识，希望新的感情可以抚平伤痛，也能更好的的照顾他，但陈毅一口回绝说：“她是被派来工作的，你把她介绍给我，岂不是影响工作？”

蔡畅看他这架势也不好再多说，只是后来不得不感慨有缘人终会再相遇。

之后赖月明被调到共青团中央儿童局当干部，在一次慰问演出中她与陈毅相识。

当时红军主力击溃广东军阀的“围剿”，后返回宁都休整，在此期间，江西省委第一时间组织了一支队伍前往慰问演出，赖月明的节目就是该晚会的压轴。

正是通过这一场表演，她才结识了那个对她有深远影响的人，而在那个不太平的世道里，赖明月能跟陈毅之间会迎来怎么样的结果呢？

02 九九重阳，两人结婚

那时候赖月明18岁，容貌姣好亭亭玉立，一站到舞台上就立刻引起了不少红军战士的注意，她的声音很好听，让所有的士兵都为之动容。

当赖月明的一首歌结束后士兵们还有些意犹未尽，陈毅更是听得如痴如醉，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用四川腔说：“各位，再来一个，怎样？”

士兵们鼓掌欢呼，对陈毅的回答很是热烈，而赖月明看到这一幕，也是大喜过望，连忙继续唱歌。

等赖月明唱完了这才发现，原来在台下叫好的是陈毅司令。

过了好几天，赖月明等人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有一次她闲着没事就跟几个女兵拼了两个木桌，玩起了乒乓球，在打球的时候，不少士兵看着好玩都来围观，陈毅也正好经过，跟着人堆儿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陈毅就认出了赖月明就是那天唱歌的那个女孩，没想到她歌唱得好，打乒乓球的身手也很不错，于是他不由得赞叹道：“年纪轻轻，没想到你打球这么好，不愧是田螺妹子！”

陈毅刚说完，赖月明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叫田螺，这会儿也不管对方是首长，开口呛道说：“我不是，我要是田螺妹子，你就是四川佬。”

陈毅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江西有很多田螺，所以……”

话音未落，赖月明已经生气地走远了，虽然这一次的见面不是很愉快，但也让两人对对方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之后陈毅主动问了蔡畅关于赖月明的事情，却没想到蔡畅当初要介绍的人竟然就是赖明月，这真是莫大的缘分啊。

在张绩之、蔡畅的指点下，陈毅确定对赖月明也有些动心，所以十分高兴地同意了之前蔡畅介绍的婚事，之后蔡畅便去找赖月明商讨这件事情。

蔡畅在赖月明心中既是自己的家人，又是自己的老师，还是事业上的明灯，也多亏了蔡畅的指导帮忙，她才从一个小山村的小女孩，蜕变成了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

赖月明听蔡畅这么撮合有些尴尬和心虚，于是对蔡畅说：“我那天还跟领导顶嘴，骂他是四川佬，不过后来想起来，还是我鲁莽了。”

蔡畅道：“没事，陈毅脾气很好的，而且你们之间的误会也是可以化解的，要是你们俩在一起了也是件好事啊”

不过赖月明心中还是有点不确定，陈毅毕竟是个司令，而自己不过是个农村姑娘，读书少识字不多，学识、地位、阅历都相差悬殊，让她有点自卑，觉得配不上人家。

好在陈毅的心很坚定，见了赖月明就壮着胆子对她说：“赖月明同志，蔡畅同志跟你说过我们的事情，你觉得呢？”

赖月明低声道：“我上学的时间不长，连字都不会，只是个乡下人，你不介意吧？”

陈毅道：“你没上过学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红军就是为穷人公道而战，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你？”

陈毅的一番话让赖月明十分感动，再加上蔡畅的劝说，赖月明最终答应了这桩婚事。

1932年十月，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取此日，意为白头到天荒地老。

那天，他们俩在宁都一家饭店里结婚，江西省委和邻县的一些同志也都来了，由江西李富春主持婚礼。

婚礼上陈毅把他随身携带的一只金色手表当作结婚信物交给赖月明，希望这辈子都能珍视她，一辈子不分离。

然而动荡的年代和不断的分离，会满足他们的心愿么？

03 患难夫妇，被迫分开

虽然两人经过千辛万苦才结为夫妇，但现在是战争时期，红军时常受到国民党“围剿”，两人哪还有时间常常相见呢？

陈毅身为一军之长，手下有几个师又有当地的武装，这偌大的管理工作是很繁忙的，所以这对患难与共的夫妇婚后大半年时间里，却只在一起呆了不到一个月。

以前也有人建议陈毅，让赖月明去部队，这样就不用分开了，但是陈毅都坚决地回绝了，毕竟自己是一军之长，怎么能在这时候搞特殊。

况且赖月明自己也有自己的革命事业，身为革命家应当完全服从革命的要求，把家庭问题暂时搁置一边。

1933年，赖月明得到了上级的指示，说是要推荐她到中央党校去学习，而赖月明一直希望能学到一些东西，这个机会来得正是时候，可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半年，那就意味着这半年就也见不到陈毅了，心中有些纠结。

陈毅得知后对她说：“我们是搞革命的，革命跟感情都要专心，否则会影响工作。”

就这样在陈毅的劝说下，赖月明决定去学习，直到赖月明从中央党校毕业，后又留在在福建工作，两人期间便没有再见面。

之后因战事的需要，陈毅一直在各地指挥军队抗击“围剿”，无暇回乡休息，到了1934年十月，陈毅负伤的消息传到了赖月明的耳朵里，她立刻回到到国立医院照料陈毅。

而陈毅在赖月明的悉心照料下，伤势迅速好转，很快就可以下床了，只是因为国民党的追捕，他们不得不分开。

临别之际，陈毅对赖月明嘱咐道：“记得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临走前赖月明忍不住放声大哭，一想到两人即将分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可撤离过程中赖月明隐姓埋名渐渐跟组织失去了联系，而她跟陈毅的这一分离，又要多少年才能相见呢？

04 得知牺牲，各自成亲

红军走后，国民党军队已经完全占据了苏区，赖月明在一次被国民党部队包围时，逃到姐姐南山村的家中，在姐姐家住了半个月，结果突然有几个国民党军人前来捉拿她。

当时她正好在外面采野菜，看到了这一幕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村子，赖月明从南山村出来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乡。

她的爸爸听说自己的女儿被国民党军队四处追捕，逼着她和一位鞋匠结婚后四处散布女儿跳进井里的流言，让外面的人都当她死了。

赖月明嫁给鞋匠为他生下一女，只是鞋匠在外面经商时生病去世了，没过几年赖月明与一名伤残军人结婚，并育有一子一女。

在此期间，赖月明也曾多次打听陈毅的下落，不过有的人说陈毅已阵亡，有的人说他被俘，也有人说负伤，而这时赖月明的爸爸也把陈毅的死讯告诉了她，虽然赖月明根本不信，可是陈毅真的没有派人来。

于是，她渐渐放弃了希望，认命了。

这边陈毅急忙派人去兴国县想要找到他的夫人，却被告知人已经跳井牺牲了。

陈毅不信赖月明会自尽，1937年赴南昌与国民党交涉时特地逗留兴国县一天，以求查清真相。

陈毅到了兴国县之后就在兴国县旅馆里住了下来，不少和组织失联的人都跑过来向他报告，只是当陈毅问他们妻子在哪里时，得到的都是赖月明死亡的答案。

当天晚上陈毅在旅馆的客房中想到自己与赖月明之间的种种，不由得心中一酸，提起笔便作了一首凄婉的《兴国旅舍》。

自那以后，陈毅坚信赖月明已死，便不再去找她，而且日本人的入侵速度愈演愈烈，陈毅已经带着新四军前往抗日前线，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了。

抗日战争期间，同志朱克靖看到陈毅多年孤独，便决定为他另寻一位伴侣，而陈毅在朱克靖的引荐下认识了张茜，并步入了结婚的殿堂。

两人都以为彼此早已死去，不知在未来得到彼此的消息时又会作何反应呢？

05 听闻消息，未能见面

就这样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而赖月明和这个军人方良松结婚后，生活也过得十分艰难。

1959年，赖月明的小儿子得了重病，家里花费了不少钱，好不容易痊愈了就嚷嚷着要吃糖果，赖月明只能带他去杂货店买糖果，这才有了这篇文章的开头。

她手里捧着一份从杂货店老板那里买来的报纸，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陈毅和一名外国客人握手的相片上，上面的标题是：陈毅副总理在中南海会见外国来宾

赖月明感动得热泪盈眶，陈毅竟然没死，她眼泪汪汪地喊道：“陈毅，我丈夫，他没死啊！”

身边的人劝她：“你仔细看看，他是陈毅副总理啊。”

赖月明觉得自己受到了怀疑，怒火中烧道：“我知道，我就是陈毅的妻子！”

然后，她就抱着那份报纸，冲到了门外，高声喊道：“陈毅没死！”

赖月明仿佛找回了丢失的的宝藏，向所有人宣布这个讯息。

这一刻她的心情很是激动，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失散了这么多年的丈夫，竟然还活着，只不过她也很纳闷，陈毅这些年怎么不来看她？

赖月明愈想愈觉得有必要亲自和陈毅见面，便决定到北京去。

赖月明一回家，就告诉他的老公方良松，他要到北京去见陈毅，方良松只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中共党员，却不知道她居然是陈毅副总理的夫人。

方良松心情很复杂，他现在是个废人，家里都是赖月明在撑着，如果她要离开这个家肯定会垮掉，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又怎么舍得放她走？

方良松只能苦苦哀求，她的儿女们听说妈妈要离开都跑来劝她，心中有羁绊的赖月明看到这一幕，也就打消了要到北京的想法，答应孩子不到北京去见陈毅。

时光飞逝，到了一九六七年，赖月明仍在想念陈毅，经过几天的考虑她决定写信给陈毅，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并且把自己这些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表明自己想去看看他。

然而，这一条消息却没有得到回应，就像是一颗石头掉进了海里，丝毫没有波澜。

赖月明不服，于1968年再次写信到江西省革命委员会，请求支援，可谁承想几天之后有几位干部去赖月明家，先把赖月明的病情问了一遍，后这才对她说：

“你已经儿女成群，陈毅同志也成家立业，我们对你的情况深表同情，你有任何困难我们都能帮你，已经错过了，好好生活吧。”

1972年1月6日，陈毅在京辞世，终年71岁，而赖月明听闻此消息，如遭雷击。

1985，赖月明想起当年蔡畅给自己牵线搭桥，觉得有必要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告诉蔡畅，所以给蔡畅写了一份情真意切的信，希望再见一面。

不过蔡畅当时生病住院，是工作人员回复的赖月明，道歉说蔡畅住院不宜接见，婉拒了她去北京看望。

1988年赖明月听说蔡畅病危，终于按捺不住与儿子一同前往北京，与蔡畅见面，此时的她已经74岁了。

见了面她低声问躺在病床上的蔡畅：“蔡姐姐，你还记得我么？”

此时蔡畅已经不能言语，只是看到曾经的故人出现在面前，忍不住掩面哭泣。

两人相拥眼泪哗哗，时隔多年还能再见面实属不易，只是赖月明跟陈毅之间，终究是隔着太多无可奈何和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