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芨芨草
人的这一生,总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我想,青春岁月,更是人一生中难以磨灭的一段记忆。
对于80年代,那正好是我人生中最为青葱的一段岁月,年少,懵懂,却又充满热血。
而且,我的成年礼,也正是发生在80年代。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习俗?反正在我们潮汕,成年礼的仪式还是挺隆重的。
所以,成年礼,也是我们一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次仪式。
不管是男女,只要踏入15岁的那年(其实是14周岁),家里就会从年初开始,为他(她)准备成人礼的事宜。
我的成人礼是在80年代末,那时广东已经处在改革开放的时代。
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好,但相比之以前,还算是好了很多。
我们那时候上学,都在村里上,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并且,我那一代人,上学的年龄都几乎相同,都是8岁才上小学一年级。
也就是说,我们同一年过成人礼的小伙伴会很多。
我记得,我们那一级有两个班,一班三四十人,两个班加起来,就接近80个人是同年的。
所以你想,在同一个村里,一下子有这么多小伙伴一起过节日,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那时,村子也不是很大,人口没有现在的多,而且住的集中。现在很多都散开住了,还有很多去外面买楼房住。
那时,也就是几个围的人家,住的都挺近。但一年能有这么多人一起过成年礼,却又觉得,我们村其实也不算小了。
所以,每当进入到成年礼的那个月时(农历的七月),村里就会非常的热闹。
家里的大人其实从年初就开始准备了,只不过到了七月的时候,才统一地呈现出来。
比如,要给过成年礼的孩子准备新衣服,新鞋子;准备喜糖送给亲友,还要准备在七月初七那天,大摆宴席,请上亲朋好友来吃一顿,以庆祝孩子成人。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其实挺繁琐的。只不过,那时我们自己都是小孩子,也体会不到这种繁琐的细节。
成人礼的那天,我们要穿上新衣服新鞋子,然后坐在酒席的正桌,并且是最大的那个位置。
也就是说,那一天,过成年礼的那个人,就是“老大”。
摆在我们面前的桌子,是四方形的“八仙桌”。
什么叫“八仙桌”呢?就是一桌四个面,一个面坐两个人,正好一桌就是八个人,所以叫“八仙桌”。
而摆桌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必须在大厅里最中间的位置,或者是最亮堂的位置。
过成人礼的我们,要面朝大门,坐在“八仙桌”正位的左边。因为左大右小。
我们面前的桌子上,要摆满12道或者16道菜。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一整只鸡。
鸡头要对着我们。等于说,过成人礼的我们,要和鸡相对而视。不能摆错方向。
到了开席的时候,要由我们开动第一筷子。而这第一口,就要我们低下头去咬一下鸡头,简称“咬鸡头”。这是成人礼中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咬鸡头”只是象征性的,不是真正地去咬断它。
咬过鸡头之后,也就代表着成人仪式的正式开始。
这个时候,我们会拿起筷子开吃,客人也会随着动筷子。
酒席摆多少桌,看各家亲朋的多少而定。有的人家亲朋多些,就会摆多些桌子;有些人家亲朋少些,就摆得少些。
吃过酒席之后,就是我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了。反正这一天,你想干啥都可以,但不能闯祸。
记忆中,我妈是叮嘱我不要乱跑,但我却约了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爬树摘果子。
当然,这一细节,我至今都不敢跟我妈讲,怕被骂。
南方的夏天酷热,水果却是很多。特别是果树,村里也种了不少。
我们几个小伙伴,早在七月初七之前就商量好了,那一天一定要闹腾一番。
因为平时,我们除了上学,放学回家,一般都要帮家里干活,没有自己的空余时间。
不像现在的小孩子,上学就是上学,课余时间还有父母带着去玩。
我们那时,放了学就要帮家里干农活,或者做饭,或者洗衣,或者下地,甚至去捡柴火。
80年代,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煤气、电磁炉之类的做饭炉灶,特别是在农村,很多都在烧柴火。有条件好一点的,就是用煤蜂窝。
我们的村子依山傍水,自然条件不错。但也因为有山有水,我们就得上山砍柴,或者下水摸鱼。
所以,能够让自己作一整天的时间是没有的。只有到了成人礼的这一天,我们才能完全放飞自我。
因为这一天,我们可以尽情吃,尽情玩,没有人会说我们半句不字,也不会给我们脸色看。
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很爽。
所以那天,我们早就约好,几个人在一起,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没人管。
那天吃过午饭,我们四五个小伙伴就各自从家里出来,在村公所的大门口集合,然后一起朝后山奔跑。
后山其实不高,只是一个小山坡。它紧靠着村子,但不是再往后的大山。
后山种满了果树,记得有梨,有苹果,有龙眼,有荔枝,还有木仔(番石榴)。
后山是有人承包的,但一般也不会有人去管。因为那时,水果并不像今天这样受重视。人们对于温饱的需求还是在于粮食,而不是水果。
所以我们想摘水果吃,即使是管后山的人,也不会管,更不会抓我们。
那天,我们就成了花果山的猴子,在后山四处觅食。
爬树,摘水果,追逐,躲猫猫,比赛等等,反正怎么好玩怎么来,怎么高兴怎么闹。
一直玩到天快黑,几个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山回家,并且各自带回一堆水果。
我记得那天回到家,父母的脸是黑的。因为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话,他们不知道我们跑去哪里疯,想找也找不到我们。
但即使这样,父母也没有骂我,因为这一天,他们是不能骂的。但想必,他们的黑脸,也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出去闯祸,或者去疯的地方不安全。
只是一切,都因为我的归家而静寂。父母也只是默默地瞪我一眼,然后叫进屋去吃饭。
我自然也是乖乖进屋,不敢说半句话,但内心,其实是得意的。
所以啊,这一天的快乐,也是一辈子的记忆!
如今几十年过去,发生在80年代末的成人礼,也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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