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长安君原创作品
蚂蚁“改姓”的热度似乎过去了,那就简单聊聊这件事的深层意义吧。
地震学里有一个专业名词叫余震,它是发生于主震之后的一系列地震。
对于马云和阿里巴巴而言,那次上海的讲话所引发的直接反弹就是“主震”,而之后对互联网平台发起的垄断调查、对资本的梳理以及对阿里系的罚款都是余震,这一次蚂蚁“改姓”基本意味着这场地震过程的正式结束。
关于之前的一系列动作,我已经在另一篇文章里解读过,今天这篇主要就讲讲蚂蚁“改姓”这件事所传达出来的三个信号。
第一个信号:马云在资本掌控层面彻底退出阿里系,退出国内资本江湖
很多人对财富有一个年代久远的错误认知,他们认为体现一个人金钱实力的最高标准,主要看的是他拥有多少财富。但其实不然,比拥有财富更能体现实力的,是他能掌控、支配多少财富。
所以把自己资产99%都捐出去的比尔·盖茨,名义上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亿万富翁,但他依然是顶尖的富豪,因为他捐出去的钱仍然受他的掌控。
说回马云,马云为什么如此可怕?为什么他的一席话可以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背后的原因很简单,他所能掌控、支配的财富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已经到了可以改变游戏规则的地步,总结一下就是,他在资本江湖已成气候,他对资本的一呼百应已经到了需要忌惮的地步。
这个时候他还表现出了要跟当局叫板的态度。
那就别怪雷霆万钧兜头而下。
马云的资本集团是一个叠床架屋的金字塔结构。
首先阿里系企业构成了这个资本集团的中间层,他们往下渗透扩张,进入各行各业,充分发挥互联网平台优势——边际成本小,将自己的触角伸向每个人的钱包。而后再用支付宝这个金融工具,结合高度金融化的服务,让人们在不知不觉间过度消费、超前消费。
向下这个发展有着广泛的既得利益者,你可以说它是对经济的贡献,但到最后你可能会忽略一个事实——钱是你的,但“钱包”不是你的。
当越来越多的人跟阿里系深度绑定后,我们的消费和收入都会变成他所能控制的资本的一部分,他不用,但他可以影响我们用。
阿里系往上走,是浙商群体、江浙沪企业家群体,或者说辐射到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乃至于国外资本。这些资本在归属上与马云毫无关系,但马云可以对他们施加影响,他们会跟随着马云的步伐进入市场。
可以说马云搞这个资本局最少有十年,这十年来这个资本集团所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实力越来越雄厚,他所能直接调动和影响的资本、社会资源也都呈几何倍数一样上升,我相信就是这些东西支撑着马云,让他有底气在上海金融峰会上公开开火。
但可惜我们国情不同于外国,我们走的其实有点像前些年学者们议论的“国家资本主义”——国家控制着最多的资本、资源,这也是改革开放这几十年来摸索出来的成功经验。在这种模式下,马云这个成分复杂、发展方向不可控的资本集结体,在不影响民生同时又不会主动挑事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发展,但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同时又表现出资本为了利益不惜破坏大局的野心时,就必然要被解体。
从之后的一系列事件来看,有关方面的出手可以算是“釜底抽薪”。
先是把阿里系向上吸纳资本、施加资本影响力的路给断了,那就是斩断马云和浙商等群体的直接联系,彻查互联网平台乱象——主要集中在金融领域。
然后就是把阿里系向下施加资本影响力的路径加以限制,包括对蚂蚁金服金融业务的种种限制,反垄断调查等等。
最后就是蚂蚁“改姓”所代表的信号——把马云与阿里系的资本联系斩断,让马云不再能够控制阿里系的资本,拿掉他的决策权。
这一步的完成,同时也意味着马云在国内的资本江湖已被拉进黑名单,很难再搞资本运作,他将从之前的财富掌控者变成一个单纯的财富拥有者。
当然他还可以投资,但以后再花钱就只是自己的钱了。
第二个信号:“经济复苏”比“经济健康”,在当下更重要
从十年以上的时间尺度来看,我们的经济健康程度是越来越差的,以前依赖房地产,后来依赖互联网,但这两个行业的繁荣都只是富了极少数的人。
所以在疫情发生前,国家就开始了经济转型,其目的就在于通过改变产业结构来改变财富分配方式,让经济更健康地发展。
但是疫情、战争,以及美利坚如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样对我们的步步紧逼,让我们的经济在转型期遭遇了巨大挫折,这些是早一点发生或者晚一点发生可能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但是不早不晚,就在我们最需要稳定环境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三年来,虽然GDP还保持着正增长,但是人们的生活水平、收入水平基本是肉眼可见地向下降。
而这个时候,我们又比其他时候更需要对经济的信心,更需要提振经济。
所以说了几年的“房住不炒”不说了,房地产再次成为“支柱性产业”;而对互联网平台的整顿也迅速进入结案期,该罚款罚款,该开张开张。
刺激消费,拉动内需,是接下来一年甚至数年的主旋律,房地产和互联网这两个本应被细致地整顿一遍的行业,也一路绿灯迎来春天,因为它们将是接下来经济复苏的主角。
蚂蚁的“改性”,就是互联网行业重启发展的一个信号。
我其实觉得挺可惜的。
产业结构的调整就像给一个病人调理身体,病人缓慢恢复健康,但是现实又逼迫着他必须去干活求生存,而且还以伤害身体的方式。这种选择充满无奈,但又不得不做。
我只希望我们这一次依然可以像改革开放初期一样趟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第三个信号:资本层面的规则逐渐清晰,金融领域企业也确定了在数字经济时代的“排位”。
其实对于资本江湖的整顿并不是从马云的那次讲话开始的,而是从明确提出“房住不炒”开始的。
“房住不炒”并不只是抑制房地产金融化、调整产业结构的开端,也意味着国家对于资本的“横冲直撞”有了警惕。
房地产作为我国长久以来的支柱性产业,它本应拥有一个漫长的繁荣周期,但是资本的介入让这个过程变得异常“激进”。
这种激进一定程度上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催化剂,但是也造成整个行业高度泡沫化,并且伴随着金融化的进度,开始反噬其他行业创造的财富。
而让国家真正对这一现象重视起来,主要因为人口危机的显现:我们发现房地产的畸形发展正在严重挤压人们的生存空间,正在透支人们未来数十年的时间,如果不踩急刹车,不去限制混乱而贪婪的资本,那么我们的经济主体甚至有可能因为房地产的泡沫破灭,而复制日本之前三十年所经历的一切。
所以有了“房住不炒”,有了对银行资金流入地产市场的限制。
但资本不会消失,房地产被按住后,相当一部分又跑去了互联网行业搞风搞雨。这种趋势对于时局的影响,主要就是在马云上海讲话后才被警觉起来,然后有了一系列的行动。
直至互联网平台企业全部被介入整顿,被戴上紧箍咒。
中国资本层面的规则很简单:资本对某个行业的介入,必须先得到“盟主”点头,而且不允许出现垄断局面,各个领域都应该以“盟主”为先。包括互联网行业。
除了资本层面的敲山震虎和立规矩,另一方面就是在数字经济时代,给金融领域的各门各派分座位。
从国情和实力来说,国资背景金融机构毫无疑问坐第一排,有国资介入的平台型企业坐第二排,比如说现在的蚂蚁金服就能坐第二排,再往后就是资本构成比较清晰也守规矩的平台型企业,比如说腾讯、京东这些,再往后就是城商行这类不怎着调但又跟国资有血缘关系的金融机构。
这里边有一个比较厉害的规则,那就是无论是哪种背景的平台型企业,在数字经济时代,它的数据的最终归属权除了个人就是相关的国家监管部门,滴滴算是已经领教了这一个规则的威力。
这个排位决定着,民营企业在金融科技领域的行业天花板会非常低,突破天花板就要大概率被收编,这个情况虽然会压制那些弄潮儿们在商业领域的创新和热情,但对于老百姓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这意味着整个社会资源的重心将倾向于实业发展,和技术创新方面。
总之,蚂蚁金服“改姓”,也许会让互联网人心有戚戚焉,但是对于整个经济体、对于受益于这个经济体的所有人而言,却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
这是一个开始,社会财富的分配制度将在类似的事件发生后越来越有益于老百姓,我国的贫富不均情况也会在类似的对经济模式的纠偏之中越来越少。
至于马云,我倒觉得他完全可以投身实业,比如他近期一直考察的农业。他不应该就此退隐江湖,而应该换一个舞台,用他的智慧带给国家和民众更多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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