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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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每天早晨8点更新。

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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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真相》第三部《静安的围城》,原创首发,抄袭必究!

故事发生在1995年。


1、

时间过得飞快,这个腊月快过没了,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晚上下雪了,静安从医院往家走,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周围的世界都染白了。马路上,看不到几个人。


摩托车已经看不见了,小吉普也很少看见,偶尔一辆马车呱嗒呱嗒地跑了过去。


车老板抱着马鞭,坐在车辕上,把脖子锁在大衣领子里,两只手抄着袖,也不用挥鞭赶马,老马识途,自己就往家里奔了。


雪花静静地飘落,落在车老板的头上,肩膀上,落在马车上,落在两只雪白的马背上,地上,踩出两行长长的车辙印,还有一个一个碗口大的梅花一样的马蹄印。


周围的树木上都是雪,树身上,枝条上,也裹了一层白霜,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


走到家门前的胡同,抬头看到自家房顶上的炊烟,静安连日来的劳累和辛酸,才缓解了一些。


家,是避风港。家,是安乐窝。回到家里,卸下表面的坚强,可以把软弱和委屈都裸露出来——


回到家里,静安给冬儿吃一口,自己也吃口饭,赶紧收拾房间,洗洗涮涮。


收拾妥当,静安又哄睡了冬儿,她开始写请假条。


明天就要上班了,请教条要补上。想起这些天没上班,需要打字的文件可能更多了,一想到这里,她有点焦虑。


西屋客厅冷,她就趴在里屋的炕上写。


九光坐在炕上看电视,她的两只脚就长拖拖地伸到静安面前。


静安一开始也没有理会,等写完了请假条,一回头,忽然发现九光的袜子有点异样。


起初,静安没看出来哪里异样,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她有时候刻意地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想多了,累,她也未必能想明白,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当时,静安的眼睛从九光的袜子上掠过,看着旁边睡觉的冬儿。心里又想着请假条写的行不行,主任会不会允许她请假,会不会扣工资。


她还记得,上次冬儿有病,她耽误了一下午,第二天被主人没鼻子没脸地训斥一顿,称她没有写请假条。


静安有点笨,脑子里不能同时想两件事,别说想三件事了。脑子里的想法一旦多了,她掰不开镊子,走路都容易被自己的脚绊个跟头。


所以,看到九光的袜子,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有多想——因为冬儿在旁边一拱一拱的,要醒了。


这个时间,冬儿要是醒了,夜里12点之前,孩子就未必睡了。她赶紧伸手拍了拍冬儿。


房间里灯光太亮,冬儿睡不熟。


静安说:“九光,把灯闭了。”


九光没有动,眯缝眼睛,懒洋洋地看电视呢。电视剧的声音也有点大。


九光在炕头,电灯的开关就在炕头的墙壁上。


静安又着急地催促:“九光,快点把灯闭了,冬儿睡不实诚。”


九光慢吞吞地伸手,关闭了灯,说:“不是因为你写什么东西吗?灯才没闭,要是搁在平时,早关灯了。”


静安说:“写请假条呢,我爸在医院还得住些日子,没想到,烫伤这么不容易好呢?”


静安说着,又想起医院里的父亲,烫伤的地方看着吓人,上面是乳黄色的药膏,下面是红色的脓血,尤其是护士来换药,太吓人了,静安不敢看,父亲疼得哆嗦——


静安不敢想了。冬儿又渐渐地睡着了。静安想下地,把请假条放到桌子上,起身的时候,眼睛从九光的两只脚上掠过,这次发现异常是什么了。


只见九光的一只袜子上,轮廓很柔和,另一只袜子,轮廓不柔和,周边的弧度有些棱角,好像还有一个线头。


因为房间里关灯了,静安也只是想想,没说什么。她下地把请假条放到桌子上,到厨房打了一盆水,端到房间里洗脚。


她问九光:“你烫脚啊,洗完脚就睡吧,电视别看太晚。”


九光嗓子眼嗯了一声,没有动弹。这时候,冬儿又开始在被窝里拱起来,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咧嘴哭了。


静安说:“九光,快点开灯,看孩子扑到地上。”


九光不高兴地说:“闭灯是你,开灯是你,你咋这么多事。”


静安这些日子,因为父亲住院的事情,心力交瘁,又要回来照顾冬儿,洗洗涮涮,一天太累了,她情绪也不好。


见九光呲哒她,她心里不悦,说:“你说谁事儿多呀?闭灯是为了孩子,开灯也是为了孩子,是我事儿多还是你事多?你占着炕头,你不管灯,谁管?”


九光说:“我说一句,你说一堆。”


静安说:“你说错了,还不许别人争辩一句啊?你是你爸呀?横行霸道的?”


九光不高兴了,说:“说我呢,你刮啦我爸干啥呀?你爸好,仓库还给整失火了,我看他工作都够呛!”


九光说完,伸手打开电灯,下地,出去了。


静安最讨厌谁说他爸爸仓库这件事,就气得跟九光辩论:“我爸仓库失火,也不是我爸的事——”


九光在厨房端了一盆水,回到里屋,坐在炕头,眼睛还看着电视,慢吞吞地脱袜子。

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静安哄着冬儿呢,眼睛再次落在九光的袜子上,这次,她看明白了。


静安说:“九光,你袜子怎么穿反了?”


九光抬头,很不高兴地瞪了静安一眼,说:“你咋啥闲事都管呢?”


静安说:“你早晨出门的时候,袜子就穿反了吗?”


九光早晨出摊晚,一般都是九点来钟出摊,那时候,太阳升起来一大截了,房间里通亮,九光穿袜子,还能穿反?


九光说:“你净事儿!”


九光说着,飞快地脱掉袜子,把脚和袜子都摁在水盆里。


静安也没有多想,她的幻想力就是再强,也想不到那方面。她的潜意识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她看的小说里,好像也没有这些东西——


静安临睡前,把屋门插上,又到厨房,看看上面的通风口有没有堵上。随后,又看看炉子。


炉火不能太旺,风一会儿就把炉子抽灭了,下半夜,炕会凉。


压炉子的湿煤也不能把炉子封得太死,万一雪停了,外面风住了,往烟囱里面呛烟,那炉子里就会冒青烟,一家三口吸到煤烟,小命休矣——


静安弄好炉子,走到走廊,把后门插上,这才回到里屋。


九光洗完脚,袜子也没洗,就放到盆子里。他已经钻进被窝睡了。


静安赶紧把九光的袜子洗出来,盘子放到一旁,关了电视,关了灯。


她躺在被窝里,盘算着今天的事情,有没有遗漏的。再想想医院里,父亲的情况,又想一想明天去单位,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情。


静安手里攥了一把药条子,明天到单位,要把父亲的药条子报销了,拿到钱,再给父亲交住院费——


她脑子里搁不下太多东西,将睡未睡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九光脚上的两只袜子。


她有点嘲笑九光,那么大人了,大白天,还能把袜子穿反了?


她没有想别的,想到这里,就睡着了。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后来的很多年,静安靠第六感,救了自己几次命!


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2、

第二天早晨,静安早起做好饭,用自行车驮着冬儿出门的时候,看到婆婆从房间里出来,拎着饭盒往小铺走。


婆婆给冬儿重新系了一下斗篷,又系紧围脖。


婆婆问:“你爸好点没有?”


静安说:“好多了。”


两人说着话,从胡同里出来。静安的父亲住院,婆婆和公公老两口去医院看过父亲,提了一兜水果。


静安也问婆婆:“小杰的小铺咋样?好不好?”


婆婆说:“比我们老两口的生意好。小杰年轻,那张嘴能说会道,再说她开小铺那地点也好,占着十字路口,客流量大——”


静安想,小姑子周杰从她和九光手里借走的一千元,年前能不能还上?能不能还上,她都得去要一次,要不然,周杰更不惦记还钱了。


婆婆像是知道静安的心思似的,说:“你就别惦记她还钱的事了,那才抠门呢,属貔貅的,只吃不拉,钱进了她的手里,就别想再拿出来!”


静安说:“九光挣钱多不容易,我们省吃俭用攒点钱,看她说得可怜,就借给她了,没想到她这样——”


婆婆说:“我自己的闺女,我都不想说她,你还不知道结婚的事儿吧?结婚正日子那天,她婆婆给了钱,知道吧?可她提前跟马明远打好招呼,不让马明远把钱给你爸,她都自己留下了!这小姑娘,心眼可能算计了,都算计自己妈爸的头上了!”


这可让静安大吃一惊,没想到小姑子周杰这么有心眼,这么能算计,连爹妈都算计,那算计她这个嫂子,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


出了胡同口,上了马路,静安和婆婆一个往南走,一个往北走。


静安送冬儿去魏大娘家的时候,自行车在雪地上滑倒了,她的左腿被自行车压住,钻心地疼。


冬儿也摔到雪地上,哇哇地哭。好心的路人连忙把冬儿抱起来,责怪静安说:“这大雪天,还把孩子领出来?”


静安也想在家待着,可是,不上班,到月就开不下来几个工资,不去医院换母亲,母亲就无法去裁缝店。


只能在大雪天,带着冬儿出门。


把冬儿送到魏大娘家里,静安推着自行车去上班,左腿疼,走路一拐一拐的。走到厂子,腿才活动得差不多了。


把请假条交到主任那里,主任没说什么,询问静安的父亲好点没有,还说这两天要去医院看看陈师傅。


这几天,总有工友陆陆续续地到医院看望父亲。父亲做仓库保管员,能交人,也得罪人。


静安回到办公室,小王秘书一脸的笑容。她说:“我陈叔咋样,好点没有?”


小王后来又去医院看过父亲,给父亲送去两盒罐头。


静安说:“好一点了,不过,换药的时候太疼了。”


静安坐在打字机前,发现办公桌很干净,没有灰尘,显然,是早晨有人擦过桌子。


后勤的王琴和小齐,一早会把办公室的桌子擦一遍,但她们俩不会擦秘书办公室的桌子。尤其不会擦静安的桌子,他们是平级。后勤的两人看人下菜碟。


这桌子应该是小王擦抹的。


小王走过来,把手里的一沓材料递给静安,说:“这都是需要你打出来的。”


静安接过材料,说:“哪个着急,需要先打出来?”


小王说:“上面那两张着急,来催好几次了。”


静安看了一眼材料,都是打印的材料,这个好办,只要不是副厂长手写的稿子,静安都能顺应地打出来,不会头疼了。

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几天没摸电脑,再一次坐在电脑前,还觉得有些亲切感呢。


静安看着手旁一摞子材料,对小王说:“王姐,你咋不学打字呢?”


小王说:“一开始让我学了,让咱俩一起学,后来我发现太难,就不学了。”


静安说:“其实学会了,也不咋难,就是一开始打字慢。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小王对静安好,静安也想投桃报李。没想到小王说了一句话,让静安很震惊。


小王诡秘地一笑,说:“我才不学呢,学会了就得多干活,多挨累。”


一时之间,静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母亲说的话:“艺不压身,一技在手,吃喝不愁。”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观点。静安结婚之后,渐渐地发现,母亲有些话是对的。尤其这句话,正确。


她也不跟小王争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打字。


忽然想起包里的一沓药条子,她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喝水,也活动活动腰腿。


小王在一旁看什么东西呢,看得很认真。


静安说:“王姐,我想问你点事,药条子到哪儿去报?我爸让我找会计。”


小王抬起头,看着静安,说:“找会计是对的,会计能拿出钱来,不过,要厂长签字,厂长不签字,会计可不敢给你钱。”


静安说:“找厂长签字,不会有麻烦吧?”


小王摇摇头,说:“那可不一定,有些人的药条子,啥药都开,有些不是治他病的药,也开,那药条子,厂子就不愿意签字。”


看来,好像还挺麻烦。静安不懂这些,她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隔壁就是厂长室,不过,厂长这天上班来得晚,办公室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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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报销药条子,遇到了困难。


厂长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静安赶紧从电脑前站起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沓药条子,敲开厂长室的门。


厂长抬头看到进去的是静安,一张板着脸,隐约挤出点笑容。


静安把药条子递过去,说:“厂长,这是我爸住院花的医药费,都是我们自己凑钱垫付的,我爸让我来报销药条子。”


厂长的手都没有伸出来,只是眼角扫了一眼药条子,抬眼看着静安。


静安觉得厂长的神态有些不对头,她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厂长说:“小陈呀,仓库失火的原因,厂子还在调查,还没有最后的结果,暂时,不能报销药条子。”


静安愣住了,说:“厂长,可是,不报销药条子,我家都没钱了,我爸还在医院住院呢,没钱,咋治病啊?”


厂长的脸绷了起来,说:“你爸烧的不是不严重,能吃能撂的,还没好?”


静安说:“你要是认为我说谎,你可以去医院看看,我爸烧伤的地方还在换药,可吓人了——”


厂长已经不想听静安说了,冲她摆摆手,说:“我还有个会,这事就这样了,等调查结果出来,这件事再说——”


静安看着翻脸无情的厂长,一时之间,心灰意冷。


没有药条子的事儿,静安每次去厂长室,厂长的脸上都堆满笑容,给静安开门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碰静安的手。


现在,看到静安要报销药条子,他就绷起脸,好像不认识静安了。


不认识静安没关系,他怎么连静安父亲的死活都不管呢?父亲在机械厂工作有30年了,因为救火烧伤,住院都是自己掏钱,现在,厂长却不给父亲报销药条子!


静安气得脸煞白,回到秘书办公室。


小王抬头看到静安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她走到静安身边,小声地说:“厂长没签字?”


静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厂长说,失火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


静安发着牢骚,说:“还有啥调查的,无论因为什么失火的,我爸救火烧伤是事实吧,现在我爸在医院躺着,伤口还没长肉呢,别提多吓人了,厂子却不管——”


静安说着,悲从中来,不禁哽咽了,掉下眼泪。


小王拿过毛巾,递给静安,小声地安慰她。


小王说:“也怪你自己着急,一早晨,咋能去找厂长签字呢?以后你记住了,跟人要账,不能早晨去,他们会觉得一早晨往出拿钱,晦气。”


静安抬着泪眼,问:“王姐,那我啥时候去才好呢?”


小王眼睛一转,诡秘地笑了,说:“等厂长中午出去喝酒,喝醉了,回来的时候,你再去找他签字。”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厂长忽然走进秘书办公室,说:“小陈,来一下。”


静安很高兴,以为厂长回心转意,要给她的药条子签字,赶紧揣着药条子,进了厂长室。


厂长说:“一会儿要请客户吃个饭,你陪着去吧。”


静安从心里抵触这样的酒宴,斟茶,倒酒,陪客人说着好话,有时候,还会被灌几口酒。


哪怕静安说了,自己有个吃奶的孩子呢,对方也会说一些话,让她很尴尬,退无可退。


但这次不同,静安有求于厂长,对于厂长的吩咐,她只能“愉快地”接受。


中午,静安陪着客户去了饭店,同行的还有副厂长,办公室主任,副主任,科长。


反正,一桌人吃饭,静安就是个小虾米,除了斟茶倒酒,她似乎没有别的用处。


只有当厂长劝客户喝酒时,客户不喝,厂长就会把静安叫起来,说:“静安,你给王经理倒杯酒,你就站在王经理跟前,他不喝,你喝。”


静安厌烦透了这样的生活。以前,她对这样的酒局,总是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不去。但今天,她不得不去。这酒,她不得不喝。

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午后,静安没有去给冬儿送奶,她喝了几口酒,不能喂冬儿了。她就直接回到办公室。


小王看到静安一张脸喝得通红,给她倒了一杯水。


静安跟小王发牢骚:“这样的酒局,我再也不想去了。”


小王说:“这种机会别人想得到,还得不到呢,就像后勤的那两个人,嫉妒得眼睛发蓝。你现在还是普通工人,你得想办法转正,成为真正的办公室的干部,那就谁也不用怕了,只要工作不出毛病,就没谁把你扒拉下去,你就能干到退休。”


静安头疼欲裂,坐在电脑前打字,心急如焚,等待厂长回来。这家伙去厕所了。


听到有人从厕所出来,进了厂长室,静安赶紧跟了进去。


厂长倒在沙发上,半眯缝眼睛,说:“小陈啊,给我倒杯水。”


静安把厂长保温杯里的残茶倒掉,重新放了茶叶,倒了一杯水,恭敬地端到厂长面前。厂长接过茶杯,手背若有若无,似有意似无意地碰到静安的手。


静安悄悄地把手收回来,没有像以往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今天不能让厂长太尴尬。


厂长说:“春节联会欢,准备咋样了?你多唱两首,就喜欢听你唱歌——”


静安说:“准备差不多了——”


她说着,又把药条子拿出来,递给厂长。


静安说:“厂长,我爸在医院躺着呢,每天还要换药,特别痛苦,您把药条子先报了吧,要不然,我爸就没钱看病了——”


厂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把嘴里的一口茶吐在地上,说:“这茶水太烫了!”


他把茶杯当地一声,放到旁边的茶桌上,不高兴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事故原因还没调查清楚,这药条子先不能报!”



这个下午,静安躲在厕所,哭了很久,哭得浑身哆嗦。她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嘴唇都咬疼了。


从厕所出来,她站在水池旁洗手,恨不得把厂长碰过的手背洗秃噜皮。


她忽然看到对面墙壁镜子里的自己,那哭肿的眼睛,那倔强的抿着的嘴角,心里发誓,一定要挣钱,一定要努力挣钱,这一辈子,不能被钱憋住。


小人物,没钱寸步难行!


静安的围城——突然的打击(11)

4、

晚上,静安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黑乎乎的,才想起来没接冬儿呢。


她赶紧骑着自行车,去了魏大娘家,一路上,自行车经常滑倒。路上的雪已经被行人踩实了,踩得溜光锃亮,自行车轱辘一上去,就容易滑倒。


静安把冬儿放到后座上,她没有骑车,推着自行车走。她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把自行车锁在医院的大厅窗下,她背起冬儿,手里提着装着冬儿衣物的包,吃力地上了楼。


来到病房,看到母亲正在喂父亲吃小米粥。静安发现碗里的小米粥只有一点绿豆。


静安说:“妈,不是让你给我爸买点肉吗?熬点肉粥,我爸的身体能快点恢复——”


母亲没说话,出去打水的时候,母亲对静安说:“你爸的伤口恢复得不好,溃烂了。对了,药条子报了没有——”


静安说:“还没呢,我家里还有点,明天拿来。”


静安手里有1500元的存折,存了八年的,她决定明天去银行取出来。原计划准备8年之内,不会动这笔存款,但现在父亲住院,急需用钱,药条子一时半刻又报不了。


母亲看到冬儿来了,把冬儿抱到床上,心疼女儿和外孙,又忍不住埋怨静安:“以后,别把冬儿往医院领,医院啥病菌都有,孩子太小,别给冬儿传上病。”


晚上,大姑姐周英和大姐夫一起来到病房,提着两盒罐头,还有两盒糕点,来病房看望静安的父亲。


小姑子周杰,一直没有来医院,她应该知道静安的父亲病了。对了,静安想,明天,她要到小姑子的小铺去一趟,要账!


静安陪着父亲说了几句话,弟弟静禹来了,拎着一饭盒饭菜。


打开饭盒,里面是猪肉炖酸菜。


母亲说:“静禹,挣到钱,要攒起来,你去李叔家进鞭炮,不能总赊账。”


静禹说:“我知道了,我爸昨天馋这口了,我回家现炖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父亲眼睛一直盯着饭盒,母亲赶紧喂了父亲一口肉,父亲咽下去之后,笑着说:“咸了。”


静禹连忙说:“我明天做菜,少放点咸盐。”


静安看着弟弟这些日子消瘦的脸庞,看着母亲头上骤然增多的白发,还有病床上躺着的父亲,伤口上红黄相间的东西,她不由得一阵心酸。


静安清理父亲病床下的垃圾桶,倒垃圾的时候,护士从她身边经过,说:“你是6床烧上患者的家属吧?下午又下催费通知了,你妈告诉你了吧?”


母亲没有告诉静安,母亲独自承受了很多。


下楼的时候,静安抱着冬儿,母亲帮静安拿着包。走到一楼大厅,母亲忽然深深地看了静安一眼。


母亲说:“九光这阵子还好啊?”


静安说:“将就吧,昨天又吵吵两句。”


母亲说:“静安,过日子,要哄着点男人,不能总呛着他。”


静安说:“知道了,妈。”


已经走出医院大厅,静安把冬儿放到地上,掏出钥匙开自行车,打开自行车,把冬儿放到后座上。


母亲又说:“静安呢,结婚容易,过日子哪呢,做媳妇的,又要好看,又要会贱,你呀,太犟了!”


静安心里一动,抬头看着母亲,说:“妈,你要跟我说啥呀?我也没听懂。九光咋地了?”


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天在鱼市上看到的一幕,告诉了静安。


末了,母亲叮嘱:“静安呢,也许我看花眼了,你回家千万别跟九光吵架,越吵架,男人的心越往外面去——”


静安蒙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竟敢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说:“静安呢,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冬儿吧,别把家过散了。”


静安推着自行车上的冬儿,走出医院,走进黑夜中,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她的两只脚机械地走着,眼泪无声地滑落到暗夜里。


《婚姻的真相》第三部《静安的围城》,在《婚姻的真相》合集里。

《婚姻的真相》第一部、第二部都在合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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