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斐松弛父母课
在周易思维的模式中,我们提出了“合情推理”的概念。什么叫合情推理呢? 在周易思维中当然包含了推理方法,不过其推理的方式方法很特别。它既有形象思 维,又有抽象思维,处于一种由形象思维向抽象思维过渡的状态。它既有普通逻辑, 又有辩证逻辑,同样处于一种由普通逻辑向辩证逻辑过渡的状态。它用于推理的依 据有客观的事实,也有主观的想象。总之,它的推理方式不合乎现代科学思维的推 理范式,是非逻辑的推理形式,但却有其高度合理的内核和非常有效的使用价值。 无以名之,故暂且称它为“合情推理”。
1. 周易思维中的形象思维
周易思维中形象思维的基本形式可分成三个层次:
第一层是由“—”(阳爻)和“--”(阴爻)标志的阴阳的形象,天地、男女、 水火、刚柔、进退……
第二层是由“—”与“--”的三重笛卡儿积生成的八经卦,分别象征天、地、 水、风、火、泽、雷、山等八种自然现象或社会现象。
第三层是由八经卦的二重笛卡儿积所生成的别卦的形象: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
(1)周易思维中形象思维的认知形式依靠比喻。抽象思维(如形式逻辑)表达 被认知对象是什么的语言形式,称为“命题”或者“判断”。周易思维表达被认知 对象的语言形式则多是“比喻”或“譬”,即用另一个事物的形象来比喻被认知的 事物,构成复合形象的语言形式。周易思维的语言表达方法很多是用描述的方法。
汉刘向著的《说苑 ·善说篇》中有一个关于“譬”的形象思维的有趣例子:
客谓梁王曰:“惠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无譬,则不能言矣。”王曰:“诺。”明 日见,谓惠子曰:“愿先生言事则直言耳,无譬也。”惠子曰:“今有人于此而不知 弹者,曰:弹之状何若?应曰:弹之状如弹。则喻乎?”王曰:“未喻也。”于是更 应曰:“弹之状如弓而以竹为弦,则知乎?”王曰:“可知矣!”惠子曰:“夫说者, 固以其所知,喻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无譬,则不可矣。”王曰:“善。”①
可见,譬或比喻是一种“以其所知,喻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的方法。《周易》 中这种比喻辞或比喻式是普遍的。几乎所有的爻辞,都包含这种形象思维的认知形 式,下面略举数例以见一斑。升虚邑。(升 · 九三)
的最好机会。《象传》说:“升虚邑,无所疑也。”意谓提升空缺,不会引起猜疑或 竞争,自然顺利。
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困 ·初六)
李光地《周易折中》在评论这条爻辞的按语中说:“《诗》云:‘出于幽谷,迁 入乔木’,初(指初六阴爻)不能自迁于乔木,而唯坐困株木之下,则有愈入于幽 谷而已。”“在人则卑暗穷陋而不能自拔者。”这条爻辞用有人困坐在树桩上,臀部 很难受却不会移动一下,陷入幽谷,以至多年不见天日。它比喻那些遇到困难就毫 无办法、束手无策的人。
舆说辐。(大畜 ·九二)
这一爻辞的前一爻是“初九有厉。利已。”其意为,有危险,能及时停止就 有利。这一爻则用车身脱离了车轴,车已无法继续前进做比喻,事情到了不得不停 止的地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坤 ·上六)
坤卦上六爻辞是理解坤卦主题的关键。坤卦与乾卦是两个对立的卦,一个全阴, 一个全阳;阳盛阴衰,阴盛阳衰。坤卦的不利局面是乾卦的强大造成的。上六爻辞 用给坤卦制造不利条件的龙(乾卦之象)自相残杀、血水横流、两败俱伤的形象, 比喻坤卦的不利因素有了转化的契机。
咸其拇。(咸 ·初六)
咸卦的主题思想讲的是少男追求少女的过程。这条爻辞说双方的大脚趾发生了 感应(使人联想到,某些小说或电影中所描写的,在酒席上少男少女轻轻地相互踩 踏对方脚趾的一类情节),比喻情感已处于初始阶段。
遂:通坠。陆德明《经典释文》:“遂,荀本作队。”《说文》:“队,从高陨 也。”“震遂泥”比喻雷声已过,这是古人观察到的自然现象,雷电与地面接触,发 出强光巨响,但随之即告消失。比喻使人恐怖的现象已经消失。
(2)周易思维中形象思维的推理形式在于想象。什么是想象,按照心理学家的 说法是:
所谓想象,就是我们的大脑两半球在条件刺激物的影响之下,以我们从知觉所 得来而且在记忆中所保存的回忆的表象材料,通过分析与综合的加工作用,创造出 来未曾知觉过的甚或是未曾存在过的事物的形象的过程。①
模式化思维的想象包含着想象者所具有的主观因素,由于个人主观因素的不同, 在同样的客观事物感性表象基础上所产生或发挥的想象可能是大不一样的。李廉先 生认为:从全部形象思维方式来看,想象不仅是形象思维的一种过程,而且是表达形象 思维成果 从已知到新知(未知)的一种思维形式 思维表达形式,正如推理 是抽象思维从已知到未知的思维过程和思维形象那样,我称之为形象思维的推知 形式。①
周易思维模式引出的想象也在其卦爻辞中多处表现出来,试看下面一些例子: 履霜,坚冰至。(坤 ·六二)
天已降霜,紧接而来的是坚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比喻使人想象 到,不利的形势有其发展的过程和深刻的原因。不过,坚冰到了,春天还用等多久 吗?事情很快又会发生变化。乘马班如,泣血涟如。(屯 ·上六)
骑马的人纷纷而来,伤心泣血,泪如雨下。这是为什么呢?人们在思考着答案。 这一比喻使人想象,一些做过错事的人,怎样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贲其趾,舍车而徒。(贲 ·初九)
把脚修饰一番,不坐车而步行。这是为什么呢?如《象传》说:“舍车而徒, 义弗乘也。”这一比喻使人想象那些淡泊明志、安步当车的人。
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损 ·六三)
三人同行要减少一人,一人走路则要人做伴。李镜池《周易通义》对此爻有较 精确的见解:“这是以行旅为譬,说明损益得失。三人同行,难免意见分歧,有一 个人被孤立,故是‘损一人’;一人走路,孤单寂寞,遇人可以做伴,即‘得其 友’,这是益。”这一比喻,使人想象到损益之道。
巩用黄牛之革。(革 ·初九)
用黄牛皮做的带子牢固地捆着。捆着什么呢?这一爻是一个粗浅而又巧妙的比 喻,《周易》的作者在为西周王朝出谋划策,要巩固政权必须进行改革。这一比喻 使人想象,怎样对要做的事情牢牢把握,使它万无一失。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中孚 ·六二)
鹤在树阴中鸣叫,它的配偶应声和鸣;我有美酒,与你共同干杯。这一比喻使 人联想到诚信的作用。爱情、友谊都需要诚信,才能相互呼应,相互沟通。
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中孚 ·六三)
遭遇敌人,有的要击鼓进军,有的要班师罢战,有的畏惧低泣,有的慷慨悲歌。 这一爻用遭遇敌人时临阵慌乱、毫无主见的军队做比喻,使人想象,人没有坚定信 心,行动就不能协调一致。李光地《周易折中》引刘氏牧言:“人唯信不足,故言 行之间,变动不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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