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省
阳台上有一只瓷花盆，曾绽放过馥郁的茉莉，收获过惊羡和赞美，圈粉过细蜂和蝶儿，最终归于寂寞，空空如也躺平在花架上。
很久以后，它腹腔内堆满了破纸卷儿、废弃塑料、烟蒂还有棉签牙签，于是彻底被冷落。甚至连感官敏锐的孩子们，也已淡忘它曾在夏日捧出无数缕悦人的芬芳。
初夏，姐从乡下来，没日没夜帮我打扫卫生。她总能见空插针找到活儿干，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旮旯缝道儿都不放过，直到看见那只花盆。
咦，多么漂亮的花盆。
咦，不种点东西怪可惜的。
我和妻都不以为然，来来往往的亲友都说过类似的话，还不是都不了了之。
有一天下班，姐有些神秘地把我们叫到阳台上说，你们瞧。
夕光在层层叠叠的楼层里涌动，跌落进天井来，把阳台染成了半边金色。顺着姐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锃亮的花盆里，有几株绿植，正探出倔强的小脑袋来。
大家蹲下身，俯首帖耳，看到了嫩绿枝丫间绽开着的米粒儿大的小白花，也仿佛瞬间感受到了彼此颤动的心房。
是小辣椒，姐笑着说，这家伙儿耐长，迎着风顶着雨就结果了。
于是，阳台的小辣椒成为一家人的寄托。尤其是大丫，寄宿在学校也老盼着回家，就为了瞅一眼日新月异的辣椒。
芒种已过，端阳将至。
节日前一天，二丫突然在阳台上嚷起来：爸爸妈妈，姑姑姐姐，你们快看。
在熹微晨光中，我们围拢着生机盎然的花盆，看到小辣椒脱泥而出，已跃出花盆。花谢处，一只只可爱的小辣椒呼之欲出。
等着吧，姐说，你们姐妹很快就可以摘辣椒了。孩子们不由得欢呼雀跃；大人们也一脸欣慰。
把这喜事欣欣然说给五姐听。五姐哈哈大笑：那算个啥，小区门口甬道旁闲置的花池中，全是大姐四姐和我种的辣椒棵嘞，都摘吃几茬啦！
从五姐随手发来的视频中，我看到一棵棵挨挨挤挤的辣椒，在晚风中摇曳着，或纤细或丰腴的青椒自信地接受夏日检阅。
恍惚间，我也看到了在自家阳台辣椒旁劳作的姐姐。她正弯腰浇水施肥，汗珠熠熠生辉，几棵小小绿植，便让疫情压境的盛夏充满了希望和意义。
作者：王国省
来源：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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