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的某天,鲁迅胞弟——周作人在请求服用安眠药进行安乐死的要求被拒绝后,他彻底麻木下来,行尸走肉般熬过几年,无时无刻不对自己以前打的行为感到悔恨。
82岁的他或许已经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破旧的厨房,是他的现居地,在煤油灯的光亮下,周作人给他的侄子,鲁迅的儿子周海婴写下一封信。
信中大致的意思是希望周海婴在他死后,能够参加他的葬礼。
他后悔了,他渴望得到周海婴的原谅,为他当年的错误能忏悔,得到良心的救赎。
1965年5月6日,周作人离开了人世,等他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浑身冰凉,没了气息。
其实,从收到叔叔周作人的信件后,周海婴就陷入了挣扎中,等5月6日,收到叔叔离世的消息,他才终于有了决断,不去祭奠周作人。
周作人,与鲁迅同时新文化运动中的重要人物,他的葬礼,异常简陋,除了亲人,没有人前去吊唁,这里的亲人,不包括鲁迅的儿子周海婴,他的亲侄子。
而鲁迅的葬礼,有10万群众前去吊唁,有16位时有名气的人士给他抬棺扶灵,这16人中有:巴金、黄源、曹白……等。
行葬礼那天,前来送葬的群众,跟随灵车一路从殡仪馆到万国公墓,个个神情悲痛,久久不愿离去。
据参加葬礼的叶圣陶回忆说:前来吊唁的群众从四海八方汇集到墓地,大家纷纷动手铲土,送鲁迅先生最后一程。
鲁迅的葬礼空前浩大,震惊了整个上海。
兄弟两人的葬礼差别如此之大,从他们决裂那天就已经有所预示。
而周海婴不愿达成叔叔的遗愿,也与他们的决裂有关。
1923年7月19日,周作人气冲冲地往鲁迅桌上拍了一封绝交信。
信中的最后一句是:以后请你不要再到后边院子中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
周作人拍下绝交信没有留恋,走得干脆。
收信的鲁迅却愣住了,小时候周作人可爱憨厚的跟着他玩耍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难道真的像他们的表字那样,“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两星永不相见那样吗?
鲁迅转念一想,为了一个女人与他决裂,有胆!
这封信不久,鲁迅就搬离了他花钱买的四合院。
而从此,鲁迅与他的胞弟彻底决裂。
起初,鲁迅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弟弟有那样的胆识,但他也没在主动找周作人。
他只是端起兄长的架子,想让周作人服个软,能够管教一下弟媳羽太信子。
羽太信子是鲁迅和周作人在日本留学时期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保姆,后来和周作人产生了感情,结为夫妻,成了鲁迅的弟媳。
鲁迅回国后,除了周作人与羽太信子跟着回国外,还有羽太信子一家人。
为了方便大家生活,鲁迅花重金在北平买了一套四合院。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话果然不假。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矛盾显而易见出现了。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是靠着鲁迅的稿费过日子。
身为女主人的许广平不愿先生太过劳累,在花销方面很节省。
但羽太信子可不是,她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反而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请了十几个仆人照顾一家,在购买首饰与服装方面丝毫不节制。
如果这个钱是周作人挣得反而还好,但家里的所有花销都是鲁迅在垫付,为了家庭和睦,鲁迅增加了工作量。
看着自己崇拜的先生为了生计劳累,作为先生的爱人,徐广平看不惯妯娌的作为,在言语上与羽太信子有些摩擦。
羽太信子向周作人告状说许广平故意为难她,言辞间透露是鲁迅让许广平那样做的。如此浅显的挑拨,周作人相信了,对兄嫂有了意见。
综合来说,羽太信子的行为,作为兄长的鲁迅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许广平和弟媳之间打太极,平衡家庭关系。
但周作人参与到女人的争端上来,甚至为了羽太信子出头,这个行为就触碰到了鲁迅的红线。
鲁迅对弟弟失望之余,缩短了周作人一家的生活开销,与周作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在羽太信子的枕边风下,周作人主动给鲁迅写了决裂信。
周作人能与鲁迅失和,很大程度上是由他的性格所决定,鲁迅从小对周作人非常照顾,尤其是在周父去世之后,鲁迅就担任了长兄如父的身份。
在各方面都照顾周全了周作人,让周作人没有后顾之忧,在羽翼保护下成长的周作人,没有经历社会的黑暗,他养成了一副耳根子软、没有主见和逃避型的性格。
尤其是在婚后,他软弱的性格,让他对羽太信子言听计从,为他的将来留下了更大的隐患。
在决裂的后,兄弟俩竟再没说过话,直到鲁迅去世,周作人也没有低个头,服个软。而这一切,周海婴都看在眼里。
更让周海婴无法忍受的,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周海婴的母亲许广平曾被日本宪兵队抓去76天。
76天内,许广平除了经受严刑拷打外,更是经受了剥衣的折辱。
而那时,在已经是文化汉奸的周作人出任东亚文化协会的会长,与日本人的关系亲近,只要他肯帮忙说几句好话,许广平就会少受些刑罚。
出于记恨,对许广平为了维护鲁迅而对他的抨击,他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丝毫没有采取行动营救自己的嫂子。
母亲的受辱经历,与叔叔周作人的冷眼旁观,让周海婴心里对周作人产生了怨恨。
而周作人为什么会从一个思想进步、致力于文学创作的作家变成了一位文化汉奸呢?
这还是与他的性格有关,与鲁迅决裂后,周作人猖狂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中国境内出现了更多的日本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野心也更加明目张胆,直到1931年,直接发动了九一八事变。
日本很快攻占北平,很多爱国人士纷纷逃离北平,而那时候,周作人却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止不逃,反而心安理得的留在北京。
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他是日本女婿,日本人不会为难他,这种思想的产生,一是有羽太信子对他的洗脑。
那时的羽太信子一定是非常有底气,因为她是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日本人就是她趾高气昂的本钱。
其二,是他简单、被保护太好的性格,他认为自己是一名学者,而且凭借日本女婿的身份,在日本人面前会挺好说话,在日本人占领的区域,生存下来不是问题。
但他大错特错了!
他当时是北大教授,拥有一大批拥护他的忠实粉丝,他的想象力与号召力,是非常巨大的,这在占领北平的日本人眼里,他就是一块香饽饽。
能够为日本所用,更好地控制中国,更好地侵略中国。
而周作人,对日本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可能他也会有些担忧,但那不重要,他过得好就行。
在日本人邀请他参加座谈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去了。
周作人作品《小河》手稿
因为这件事,周作人沦为文化汉奸的消息传遍北平大街小巷。
不久后,周作人就遭遇了北平锄奸队的刺杀。
这次刺杀行动失败了,而周作人彻底倒向了日本人一边,当上了伪华北教育督办,成了名副其实的文化汉奸。
后来他有当上了东亚文化协议会会长,这个时候,许广平因为宣传抗日思想而被捕入狱,他冷眼旁观,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而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嫂子跟他言语上有冲突。
其实,在周作人担任东亚文化协会会长一职时,他营救过一些被捕的爱国人士。
但他没有救许广平,这或许是周海婴最为气愤的一点吧。
综上三种理由,周海婴在周作人临死死也无法原谅他,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
在民族危亡的几年间,周作人的日子过得相当安逸。
然而只考虑个人私利,只贪图享乐,而至国家、人民于不顾,必将付出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周作人也逃脱不了。
随着抗日战争局势的发展,日本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被赶出了中国,周作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1946年,周作人因“汉奸罪”而被逮捕,判处有期徒刑14年。
已经进了监狱,周作人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位文人,发表了一些不该说的文字,能够多大罪?他为自己辩解,诉说自己的“冤屈”。
他坐牢一年后,便被无罪释放。而出监狱的原因可不是他自以为是的没有冤屈,他恰巧赶上了国民政府换届,一时之间和平的气氛荡漾在全中国,一些政治犯被特赦,他是被特赦的一员。
周作人心里清楚,他错了,他只是没有承担错误的勇气,新中国成立后,呼吸了自由的空气,他害怕再次回到逼仄的监狱。
为了自由,周作人给领导人写了一封长信,信中重点突出了他为日本人做事期间,帮助共产党人的事迹。
经过审查,周作人所说属实,比较知名的是,他曾在知道李大钊女儿、女婿是地下工作人员的情况下,多次为他们做掩护,提供有用信息。
这时,他的好友蒋梦麟、胡适、郑振铎等人也为他说话,突显周作人在新文化运动时期为民族觉醒方面做的贡献。
组织经过全方位的考虑,取消了之前对他之前判处十年的刑罚。
周作人彻底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被人注意到他,提起错误的前半生,他彻底低调起来,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失去地位、名利后,他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地鸡毛,只能用活着来形容。当时群众对日本人的敌视态度,周家处于尴尬的地位。
妻子羽太信子受不了经济、地位上的巨大的落差,变得神经兮兮。有时疾病发作,狂躁、谩骂不绝,或冷眼仇视般盯着周围的人,她的这种状态令周作人倍感不快,可又无处纾解。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与羽太信子断绝夫妻关系,他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他的哥哥周建人就是那样做的。
周建人同样娶了日本妻子,早年也曾夫妻感情和睦,孕育了孩子。但是经历动荡后,他选择保全自己,与妻子分手,落得大义灭亲的好名号。
周作人没有那样做,始终对羽太信子保留一份夫妻情谊,相依为命,照顾她直到终老。
羽太信子的离世,让周作人倍感寂寥,他的一生,在人生道路上的错误选择,多少离不开妻子的撺掇。
与哥哥鲁迅决裂,留在沦陷的北平,继而成为了文化汉奸,尤其是晚年时候,哥哥周建人的儿子夺过他的枪,自杀在他面前。
周作人晚年时候,时常被噩梦惊醒,侄子大睁的对他控诉的眼睛,飞溅到他身上有余温的鲜血,是对他良心的拷问。若他没有选择错,昔日新文化运动中的一星,该多么耀眼。
郑振铎曾叹息:“中国文艺界最大的损失是周作人的附逆”。
周作人在文学上的成就不可磨灭,在新文化运动时期,与哥哥鲁迅便是宣传新思想中的双星。
鲁迅是以新思想、新观念用白话文的语言,将复杂的观念用前线的道理讲出来,解放普通百姓的思想。
周作人曾一个月的时间,连续发表《人的文学》、《平民文学》等多篇文章。尤其是《人的文学》,发出了文学改革的先声,是改革文学内容的重要宣言。
他对事物理解之透彻,理论研究之深刻,实属罕见。
后来,几十年年间的浮沉,磨灭了他的灵性,他也多出来了一份沉稳。因为有着语言方面的天赋,精通日语、古希腊语,他被授命翻译鲜有人能够胜任的希腊古典文学。
《希腊神话》、古希腊喜剧《财神》以及众所周知的《伊索寓言》都是周作人的翻译作品。
在文艺创作中,他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半生写文字,计数近千万,强半灾梨枣,重叠堆几案”,用来形容他不为过。
特殊时期,他的往事被提及,不止失去了每月近200元的稿费,也受到不少人身攻击。为此,他两次写信请求安乐死,均未果。
一代文学巨匠,在1967年,被邻居发现死于家中,至死没有得到侄子周海婴的原谅,不经令人唏嘘他大起大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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