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亦凡

编辑 | 漆菲

借台湾问题频频挑衅中国的立陶宛，等来了中方的反制风暴。

11月21日，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对立陶宛此举表示强烈不满和严正抗议，决定将中立两国外交关系降为代办级。

这份声明同时正告台湾方面，台湾从来不是一个国家。无论“台独”势力如何歪曲事实、颠倒黑白，都改变不了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的历史事实。企图挟洋自重，搞政治操弄，最终必将是死路一条。

外交部声明

就在三天前，立陶宛允许台湾当局在其首都维尔纽斯以“台湾”名义设立“代表处”。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就此发表谈话称，此举在世界上制造“一中一台”，公然违背一个中国原则，背弃立方在两国建交公报中的政治承诺，损害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粗暴干涉中国内政，性质极为恶劣。

四川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原航向《凤凰周刊》评价称，外交关系降级主要是象征性影响，是对双边关系的官方定位，表明双方关系受到了负面影响，有表示惩罚和追责的意涵。“在外交上，象征性的影响非常重要、不可忽视，因为这直接涉及到一国的国家形象。在经贸上，实质性影响相对较小，但政治气候会影响双方政府推动经贸关系的积极性。”

原航强调，短期来看，双方关系想要改善很难。“如果立陶宛方面执迷不悟，继续挑战中国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根本立场和核心利益，中方也就没有含糊、妥协和退让的余地，不排除存在断交的可能性。”

中荷关系曾因对台军售降为“代办级”

中立外交关系降级，意味着两国关系因台湾问题再度恶化。然而在此之前，中方已就此多次发出警告。

今年7月时，民进党当局宣布将在立陶宛设立“台湾代表处”，立陶宛也计划在台湾地区设立办事处。中国外交部8月10日宣布，召回中国驻立陶宛大使，并要求立陶宛政府召回驻中国大使。

中国从立陶宛召回大使

相较召回大使，外交关系降级显得更为正式。原航表示，召回大使常出现于某种外交危机中，是表明一国政府立场的做法，给对方传递一种严重的、警告性信号，但这是双方在外交博弈中一种临时性方式，“而后者是对双边关系的官方定位，不仅是一种郑重宣示，也涉及到外交权力授权和外交礼仪级别等内容，法律色彩浓厚”。

对中方而言，召回大使已属罕见举动。中国外交史上数次召回大使均与台湾问题有关，而将外交关系降为“代办级”则是第二回。

1981年3月，荷兰国会正式通过法案，向台湾地区出售“海龙号”“海虎号”两艘常规动力潜艇。尽管中国政府早已表态坚决反对，但荷兰政府声称，这是民间公司与外国客户的商业行为，并不等于承认台湾。

中国于同年2月召回驻荷兰大使，并在1981年5月宣布两国外交关系降为代办级，中方驻荷兰大使馆降格为代办处。

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国家之间的外交关系可以分为大使级、公使级和代办级三种。目前公使级别外交关系很少见，公使仅仅作为外交等级标志保留，用以表明某些外交官的身份。当两国关系恶化而又不至于断交时，会将外交关系从大使级降至代办级。

立陶宛驻华大使馆

直至1984年2月1日，中荷才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前提是荷兰政府承诺再不向台湾出售武器。

上世纪90年代，中法关系也曾因对台军售而陷入僵持。1991年和1992年，法国两次向台湾出售武器，中方迅速以强硬方式回击，包括撤销与法国拟议的大型合作项目——如广州地铁、大亚湾核电站二期工程、购买法国小麦等；不再与法国商谈新的重大经贸合作项目；严格控制两国副部长级以上人员往来；立即关闭法国驻广州总领事馆等。

这迫使新上任的法国政府迅速转换立场，与中方签署联合公报，其核心内容只有一句：“法国政府承诺今后不批准法国企业参与武装台湾”。

尽管双边关系的改善离不开两国的共同努力，但如今中立关系走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立陶宛。

原航指出，无论是立陶宛国内政治气候，还是国际上一些反华势力营造的大气候，在现阶段的确起到了消极作用，这是近期立陶宛在对中国政策上消极因素累积的背景。“这种累积具有某种结构性特点，不是朝夕之间形成的，有其产生和发展趋势，可能在一定时间内继续存在并发酵，亦可能产生进一步的后果。”

立陶宛退出中国-中东欧“17+1”合作机制

美立达成6亿美元出口信贷协议

此次“代表处”设立后，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发推声称，“这标志着我们的民主伙伴关系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为更密切的台湾-立陶宛合作奠定基础。”

台湾当局外事部门发言人欧江安也于11月18日表示，台湾和立陶宛在半导体、镭射、金融科技等各项产业领域具有庞大合作潜力。

但原航认为，设立所谓“台湾代表处”对提升立陶宛和台湾地区经贸投资、技术合作、安全等领域的实质性意义并不大，其目的更多在于两点：一是在价值观上表明立陶宛与西方社会站在一起，加强与台湾的所谓价值观纽带；二是向西方社会展示立陶宛敢于挑战中国、践踏中国底线的姿态。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这被蔡英文视为“外交胜利”，但民进党当局恐怕很快就要迎来“外交失利”——即将离任的洪都拉斯总统叶南德兹日前窜访台湾，然而舆论大多认为，洪都拉斯反对党领导人选情看好，且已表态若上任将与台湾“断交”。

立陶宛屡屡在台湾问题上冲到最前线，不惜与中国强硬对立，无疑背后得到美国和欧盟的支持。

此前，欧盟理事会主席米歇尔与欧盟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就中国反对立陶宛设立“台湾代表处”一事皆表示“感到遗憾”。欧盟认为，立陶宛设立“台湾代表处”一事并不违背一个中国原则，并宣称中立关系会对中欧整体关系产生一定影响。

然而，欧盟的态度无疑是对中国主权的侵害。若台湾地区仅仅欲与立陶宛发展非官方的经济文化关系，应以“台北”名义设立经贸或文化办事处。

尽管自相矛盾，欧盟高级官员依然强调，其成员国有意也有权继续发展对台关系及合作，并

反复提及所谓价值观问题，还称“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拥有共同价值和理念，特别是在民主、法治和人权方面。台湾是欧盟在（亚洲）地区重要的经济和高科技合作伙伴”。

欧盟高层曾表示，针对欧盟成员国的威胁、政治压力和胁迫性措施是不可接受的，欧盟将反制此类行为。“欧盟内部的统一和团结仍是维护与所有国家利益和价值观的关键，特别是面对中国。”

但目前来看，欧盟的支持仍停留在口头层面，立陶宛显然希望借着与中国的冲突寻求更多利益。该国外交部长加布里埃利乌斯·兰茨贝尔吉斯日前喊话欧盟称，如能获得更强力支持，将“非常感激”。

立陶宛外交部长加布里埃利乌斯·兰茨贝吉斯

相较之下，立陶宛正从美国获得更为实际的回报。

此前，美国就已承诺，如果立陶宛因为争端而遭受经济损失，美国将提供财政支持。

这一支持来得相当快。路透社11月19日报道称，立陶宛下周将与美国进出口银行签署一项6亿美元的出口信贷协议。路透社的标题则点出，“立陶宛在台湾问题上激怒中国后，获得了来自美国的贸易支持。”

今年7月中立关系恶化以来，拜登政府多次与立陶宛联系，予以声援。8月21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同立陶宛外长兰茨贝尔吉斯通话，声称坚定支持立陶宛直面中方“胁迫”行为。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与立陶宛外长会面

9月13日，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又与立陶宛总理希莫尼特通话，前者重申了美国对立陶宛的支持立场，因为后者正面临来自中国的“胁迫”。

立陶宛总理希莫尼特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回应所谓“胁迫”称，“中方不会胁迫任何国家，也不会被任何国家所胁迫。‘胁迫外交’这顶帽子还是留着美国自己戴吧。”

“赌徒”立陶宛为何走到这一步？

立陶宛11月21日表示，对中方将中立两国外交关系降为代办级的决定表示“遗憾”。

同时，立陶宛方面还在狡辩——该国外交部在一份声明中称，“立陶宛重申坚持一个中国政策，但同时有权扩大与台湾的合作，包括建立‘非外交使团’。”

对这个人口不足300万的国家而言，来自美欧的支持和甜头无疑让其反华心态更为坚定。

立陶宛位于波罗的海沿岸，仅有280万人口

此前，德媒曾撰文指出，与其他欧盟国家相比，中立两国的经济合作没那么深入，因此，中国政府很难运用经济利益杠杆向立陶宛施压。

但中方并非完全奈何不了立陶宛。原航指出，中国一方面可以采取积极措施，比如促使立方纠正错误；另一方面，随着中国的快速发展和国际影响力日益提升，中方的工具箱越来越丰富。“中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在国际重大问题和地缘政治上发挥着绝对影响力。在众多国际组织中，中方也扮演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中国拥有庞大的市场，给世界众多市场主体带来巨大的发展机遇。这些都可以变为真实、可信、可感的制裁资源。”

原航表示，中方亦可以采取直接制裁，立陶宛现任政府中的重要决策者和实施者届时将难逃其咎，或将出现在制裁名单上。“从长远看，建立制裁名单也是我们为了维护根本立场和原则所采取的必要制裁措施的重要一环。”

中国曾因新疆问题制裁立陶宛议会议员萨卡利埃内

一个无法忽略的现实是，即便中方通过安理会等渠道施加制裁，立陶宛现政府届时可能已经下台，承受后果的恐怕也是下一届政府。因此，在反华道路上保持现状，对于立陶宛当前的执政者来说几乎不会面临实质性损失。

原航指出，本届立陶宛政府有着冒险心理，他们或许已在台湾问题上做好准备；该国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表明，其立场愈发鲜明，短期内恐怕积重难返。“只有等到下次议会选举，政党产生轮替之后，立陶宛才有可能因为国内政局变化而调整其对华立场。”

有鉴于立陶宛如此紧密地将自己与美国绑定，它也可能随着中美关系的变化而调整对华立场。11月16日中美元首视频会晤期间，美国总统拜登再次重申一中原则，并表示不支持“台独”。

原航则提醒道，“我们对拜登政府还是应听其言，观其行，美国的各种表态如果不是最终落实到行动上，有多少可信度依然存疑。在历史上，美国政府有过各种表态，但其兑现承诺的历史记录班班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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