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密克戎和德尔塔的双面夹击下,最近香港的疫情不容乐观。但是,在两个月前,香港的疫情形势还是一片晴朗,境外关联病例几乎绝迹,而且连续几个月没有出现本地感染个案,那为什么最近一个月内,疫情发展会如此急转直下呢?此前香港已出现过四波新冠疫情,按理来说应该是抗疫经验丰富,但为何面对第五波疫情,却毫无招架之力导致病毒蔓延全港呢?
实际上,这里有客观原因,也有更多的是主观因素。所以今天,我们就深入了解一下。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客观因素。
实际上,香港的这波疫情,存在大量的轻症和无症状感染者,而且多个变种同时存在,境外输入、动物输入、隔离酒店病例溢出等多条感染途径同时出现,客观上增加了防控的难度。
香港目前除了少量德尔塔毒株,最多的流行株是奥密克戎的BA.2变种,它比初代的奥密克戎BA.1的传播力更强,更不容易防范。有研究显示,奥密克戎亚型毒株BA.2的传播性,比BA.1的传染性增加了30%。
在第五波疫情暴发初期,国泰航空的“空少”违规外出,在香港多个地方吃喝玩乐放飞自我,单在九龙塘“望月楼”吃了一顿饭,就传染了多名客人。还有国泰“空姐”家人引发的“跳舞群组”,感染的都是初代奥密克戎BA.1,不过由于传播链清晰,大约两周内就得到了控制。此后又出现的“仓鼠群组”是德尔塔毒株,是一批动物被感染再传播给人,这个传播链相对复杂,所以至今仍有少量新增病例。
但到了1月下旬,一名从巴基斯坦抵达香港的妇女,彻底点燃了香港本轮疫情的大火。这名女性感染的就是奥密克戎BA.2亚型,她所住的大厦出现上下楼层的垂直传播。短短五天内,由她衍生出的感染群组已经至少出了5代传播。而且,由于她丈夫曾到香港人口最密集的公共屋苑葵涌邨捡垃圾,将病毒传染给一位打扫卫生的清洁女工,清洁女工每天都会到不同楼层打扫卫生,所以新冠病毒就由此在小区内四处蔓延。
不过,虽然我们不否认客观因素,但导致本轮疫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更多的还是主观因素。
2022年春节,是中国人民在新冠疫情笼罩下的第三个春节,事实上,无论是内地人民还是香港市民,基本上都出现了一种抗疫疲劳的心态。所以,春节期间,香港市民去黄大仙祠争上头香、到车公庙参拜祈福、去维多利亚公园逛花市,这些都是香港人过年必做的事儿,而且铜锣湾街头人流密集,餐厅门口都排着长队,跨家庭聚会更是频频举行。
比如,正月初二是车公诞辰,车公庙现场人山人海,进入车公庙后,上香的、求签的、解签的,到处都是人满为患。而三天后,香港的新增病例开始大幅上升。
光2月5号就新增确认病例342例,而感染源头不明的病例更是高达200多例,其中不少感染者都在正月初一、初二去过车公庙。
车公庙
当确诊者可以溯源,对于切断传播链就相对容易;可当感染源头不明时,就意味着社会上已经存在了很多隐性的传播链。所以此后,香港疫情就朝着失控方向狂奔,几乎每隔两天新增病例就会翻倍,而跨家庭的大聚餐超过20个,涉及数百人。到了2月16日,初步确诊数字就突破了7000例。
这里就涉及到“健康码”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目前使用的健康码,是实名认证并且可以溯源。但是香港出于隐私包括,他们的防疫软件“安心出行”并不是实名制,也不具备追踪功能。如果一个人与感染者碰面,只有这个软件的使用者会收到风险提示,但相关部门并不能掌握这些信息,而是要靠使用者自己主动联系卫生署的“个案追踪办公室”,说的难听点,你得去自首。不过,即便自首了,要想找到密接者也很麻烦,因为“个案追踪办公室”只有600多人,当日新增病例超过这个数字,甚至几倍于这个数字时,要对每一个确诊病例逐一调查行踪、联系密接者、安排密接者进行隔离检疫,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
所以,上游传染源找不到、下游密接者联系不上,传播就只能越来越广。而且,如果我们在没有追踪到整条传染链时,通常会大范围的封锁,比如封闭小区,然后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快速找到确诊者,切断传播链。但是,香港采取的是被动追踪、自主申报并检测的方式,这些措施更多是依靠人们的自觉性。
香港另一个引以为豪的追踪法,就是污水监测,简单来说就是检查下水道的脏水。通过全港约150个污水监测点,来判断疫情蔓延的趋势,如果某区域的污水呈阳性,则表示该区域有感染者,政府会向这个区域的居民和相关人员发放快速检测包,而从找到感染者。
但问题是,这个方法,如果病例很少,还是管用的。可是,如果全香港各个地区都出现感染者,比如150个污水监测点全部呈阳性,那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由于无法切断传播链,导致感染人数几何数增加,而不断增加的确诊病例,又导致香港出现检测能力极度不足和医疗系统的崩溃。
从1月开始,香港至少向2000个地点发出了强制检测公告,大量人群需要接受核酸检测。但是全香港只有18个社区检测中心,和各区临时开设的数十个流动检测站。如果市民希望免费接受核酸检测,就必须去检测站接受鼻咽拭子采样,这导致各地检测站人流爆满,一般都需要排队3—5个小时才能完成检测,而排队又会增加传播风险。
更可怕的是,随着病毒检测量的增加,检测报告也出现滞后,有很多香港居民采样后,要等待至少60小时才能收到检测结果,在这等待结果的三天时间里,有多少人能够自觉的居家隔离,可想而知。而面对这种情况,香港做出的选择是“让步”,他修改了强制检测标准,短期内只有同一大厦有两个单位有人感染,才会要求大厦居民强制检测;此外,强制检测的次数也减少,从一开始要求完成四次检测缩减到两次。
从2月初开始,香港开始大范围发放抗原自我检测包,但对自行检测阳性患者的处置方案却多次更改。一开始,特区政府建议市民到急诊室,等着做核酸检测确诊,但是,大量自测阳性的患者涌入公立医院急诊室后,导致各区的急诊室严重超负荷,甚至影响其他的急诊救治。
所以,2月9日医院管理局突然表示,不再建议他们到急诊室确认,而是找家人或朋友帮忙,或者找收费服务,专门上门收集样本,然后在家等待复检结果。但问题是,找家人或者朋友帮忙,如何避免这些亲人朋友被感染,从而形成新的传播链呢?
更有甚者,很多人已经自测为阳性,并且有很明显的咳嗽、发烧等症状,但私家诊所不敢接、公立医院急诊室又爆满。所以很多人干脆放弃求医,靠买的感冒药来缓解症状,在家等着自愈。而这种确诊后无法入院,甚至比这个更糟的情况比比皆是。
从一组数据,我们就能看出其中的严重性。香港食物及卫生局在2月11日的报告中称,医院管理局已经调动约1200张一线隔离病床,以及大约600张二线隔离病床,社区治疗设施提供大约1000张病床,香港目前最多可以提供2800张病床供确诊患者治疗。加上原本作为密接者隔离设施的竹篙湾检疫中心,也只能增加约2000个床位。但截至到2月16日的两周时间,香港已经新增了约2.3万名感染者,社区内还有约1.7万名确诊或初步阳性的感染者没能实现隔离、获得治疗。
所以,在病床严重不足后,医管局在2月2日和9日两次放宽出院规定,确诊人员,如果没有临床病征且病毒量低,就不再需要发病后10天出院,而是可以提前出院,直接回家进行14天的自我监察。
而随着社区疫情不断扩散,医院内的感染也频频发生。截至2月17日,共有超过600名医生、护士、药剂师及职员在社区或家居生活中被感染,许多同事作为密切接触者也需要被隔离。
所以纵观本轮香港疫情的应对措施,确实缺乏足够的预案和警惕性。无论是填补机组人员豁免检疫的漏洞,还是调整强制检测范围、感染者出院标准,扩大隔离设施的床位,都属于被动应对,反应也比较迟缓。而这,或许都和香港社会对抗疫路径的争论有关。
作为一个中西方文化交汇的国际大都会,社会上对于选择“与病毒共存”还是“让病毒清零”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一种观点认为,香港必须坚持“动态清零”,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750万香港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才能实现与内地全面通关,重振香港经济;
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香港与内地不一样,无法做到封城和全民检测,市民配合程度也远不及内地,只能像新加坡一样选择“与病毒共存”。
可问题是,香港和新加坡还不一样。
香港疫情告急的同时,人口和城市规模相当的新加坡,每日新增新冠病例也屡破新高,单日甚至多次破万。但与香港的恐慌不同,新加坡人似乎已经适应了“共存”模式,医疗系统也没有受到冲击。原因就在于,新加坡实施的轻症患者居家康复计划,缓解了新加坡医疗系统的压力。
2021年9月起,新加坡不再将所有确诊病例收入医院或隔离机构,无症状或轻微症状的确诊者可以在家休养康复,患者必须居住在有独立卫生间、能够保持良好通风的独立房间,和同住人、外卖人员等保持无接触状态。这样,尽管可能会增加家庭传播和社区传播的风险,但腾出了更多床位和医疗资源,去优先满足真正需要的人群。
而香港不一样,香港的居住空间逼仄,人均住宅面积只为15.8平方米,如果推行居家隔离,根本无法保证独立的隔离空间。比如近期因轻症患者无法收入医院,已经有不少香港家庭全员感染。
其次,相比新加坡,香港的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很低。香港老龄化严重,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为19%,约144万人。但是,70—79岁老年人中,仅有55%完成两剂疫苗接种,80岁以上的两剂疫苗接种率更是低至26%。所以,一旦实施居家隔离模式,社区中大量不具备免疫力的老年群体将首当其冲,死亡人数会大大增加。
而新加坡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远远高于香港,截至2022年2月7日,新加坡60岁以上老年人的接种率约为95%。所以较高的疫苗接种率,也保护了新加坡的医疗系统。截至2月14日,在过去28天内,新加坡新增本土病例约17万,99.7%为无症状或轻微症状,只有0.04%需要在ICU接受治疗,死亡率约0.02%。而香港则面临死亡病例激增的现状。
更为关键的是,香港与内地联系紧密,没有内地的滋养,香港寸步难行。因此,如果香港采取“共存”模式,疫情外溢,会给深圳以及内地城市产生重大防疫压力。比如自2月4日以来,就有60多名来自香港的跨境货车司机确诊感染。2月10日—16日,广东省卫健委就报告了118例来自香港的核酸阳性病例。
所以香港必须保证“动态清零”,在人口密集、老龄化严重,又依托内地的背景下,一旦“躺平”,后果就不堪设想。
但是面对检测能力有限,传播链的追踪溯源跟不上,隔离、治疗的设施也不够用的情况下,香港怎么才能阻断病毒的急速扩散呢?
不着急!父母永远都是孩子的坚强后盾。
2月12日,特区政府像爸妈提出五项请求:选派防疫专家赴港指导;提升香港核酸检测能力;支持快速抗原检测包等医疗物资;援建社区隔离和治疗设施;提供病床、抗疫设施的家具、口罩、保护装备等抗疫物资供应。
2月16日,国家卫健委副主任、国家疾病预防控制局局长王贺胜南下深圳,指挥协调内地医疗资源,支援香港抗疫。2月17日下午,广东省派出的第一批内地支持香港抗疫流行病学专家组抵达香港,与特区政府工作小组对接,介绍内地防控奥密克戎变种病毒的经验,并对香港的病毒检测、隔离检疫、个案流行病学调查及追踪、环境调查等防疫抗疫工作,进行全面考察和指导。
在提升检测能力方面,“火眼实验室”于2月15日在香港马鞍山体育馆正式运行。该实验室24小时运行,每日单管检测量为10万,如果以三合一混样检测,每日可处理30万个样本。而且,在中央和广东省有关部门支持下,目前已从深圳调派200多名检测人员,配合在香港的100多名技术人员运营该实验室。
2月17日,两辆流动核酸检测车抵达香港。此外,特区政府还向中央转介的供应商采购了超过1亿套快速抗原测试包,派发给高风险人士和支持抗疫工作的人员,以截断社区传播链。
解决隔离设施不足和入院困难的问题也是当务之急。香港政府计划将已经建成的公共房屋改为隔离设施,目前可提供3000多个单位。除此之外,联络酒店、高校,希望将整幢的酒店或者学生宿舍改为隔离设施。香港四大家族也齐出手,李嘉诚家族借出4个酒店作为隔离设施,并捐款3000万用于缓解公立医院的压力;李兆基家族,捐款1300万,并借出地皮盖方舱医院;郑裕彤家族,借出1个酒店和会展中心,用于检测和建方舱医院;郭得胜家族,也是借出酒店,提供1000个房间作为隔离设施。
至于治疗方面,从2月16日起,香港医管局启用七间指定诊所,协助处理还在等候入院的轻症患者,让他们可以接受适当诊治。不过,患者欲求诊,必须先电话预约,预计七间诊所每日一共可接收约1000名病人,并将根据需要进一步调整。而运输及房屋局,联同的士业界设立专属的“抗疫的士”车队,为轻症确诊患者到指定诊所就医提供免费接送服务,解决“流动的病毒”问题。专属车队于2月18日开始提供服务,首批约有300辆的士参与。
另外,香港也很有可能在接下来会实施前所未有的全民总动员计划,对香港750万市民实施三次全民检测,所以,我们在这里也祝福香港,能够尽快的控制住疫情。
加油,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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