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没有背景,就自己打造一个背景——熊向晖的潜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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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向晖那年18岁,清华还没毕业,全面抗战爆发,党组织指示他报考胡宗南组建的湖南战地服务团,寻找机会进入胡宗南的第一军。


组织上当时就是布个闲棋冷子,不可能想到、也没有指望他能走多高,走多远。


毕竟这个年轻人在胡宗南的部队中没有任何背景,家世九族与胡宗南没有任何交集,在国民党的官场一片空白。


没有想到,熊向晖没有背景,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背景,一个足够大的背景。


熊向晖第一次见胡宗南,就得到胡宗南的格外欣赏,进而得到器重,得到信任。后来,熊向晖成了胡宗南的贴身心腹,胡宗南成了熊向晖的最大背景。


第一次见面,胡宗南就认为熊向晖少年英俊,才识超群,表示一定要把熊向晖培养成栋梁之材。


胡宗南亲自把熊向晖送到军校深造,让他成为黄埔大家庭的一员。军校毕业后,胡宗南把熊向晖留在身边,担任侍从副官、机要秘书。


从1939年军校毕业授予少尉开始,到1945年,短短6年时间,熊向晖两次得到破格提升,越过中尉和少校军阶,在26岁那一年升到中校。


又过两年,28岁的中校副官熊向晖准备结婚,证婚人大家猜是谁?是这位——蒋经国。蒋经国不仅十分乐意当证婚人,而且表示,整个婚礼由他主办,费用全部由他支付。


蒋经国把婚礼地点定在了南京的励志社。


励志社是什么地方?励志社是当时国民党上流社会的最顶级会馆,是主要为蒋介石夫妇、国民党军政高层和外国政要提供服务的餐饮、娱乐、休闲场所。励志社主楼设有蒋介石的办公室与休息室。蒋介石、宋美龄经常来这里请客、看戏、休息。


在蒋经国的授意和操持下,婚礼那是相当排场和风光。


今天,走进南京励志社的陈列厅,还能看到当年熊向晖婚礼的照片。


一个28岁的年轻中校军官,在等级森严、极其讲究身份背景的国民党官场上,何以得到蒋家太子的如此垂青?


答案明摆着,因为胡宗南,熊向晖的背后是蒋介石的爱将胡宗南,胡宗南对熊向晖的赏识与器重官场皆知。


熊向晖是怎么做到的?




面试,给胡宗南留下极好的第一印象


湖南战地服务团组建后,胡宗南打算从里面挑选一些优秀青年,充实到第一军的基层军官队伍里。


胡宗南接见了全团60多名团员。说是接见,其实是面试,胡宗南按个点名问话。问完以后,在名字上做个记号。


胡宗南对每个人都有个必问题:“为什么到本军来?”前面的回答大都平淡无奇。


熊向晖决定不走寻常路。


轮到熊向晖,胡宗南照例神情矜持,问:“熊先生为什么到本军来?”


“参加革命。”熊向晖答。


胡宗南一怔,来了兴趣。“熊先生来本军是为了参加革命?”


就此,问话开始围绕着熊向晖的回答往下走,面试官的提问进入了面试者的思路。胡宗南对别人,都问三四个问题,对熊向晖,则是围绕着这一个问题,一步一步向纵深拓展。


“孙中山先生遗嘱第一句就是‘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贵军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到贵军来当然是参加革命。”熊向晖顺带显示了一下自己对“总理遗教”的熟悉程度,这是黄埔高级将领看重的东西,很对胡宗南的胃口。


胡宗南追问:“怎样才是革命?”


“中山先生最初提出的革命任务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现在,‘驱逐鞑虏’就要抗日,抗日就是革命。”


“不愿抗日、反对抗日的算什么?”


“积极抗日是真革命,消极抗日是假革命,不愿抗日是不革命,反对抗日是反革命。”


胡宗南突然加快语气:“对反革命怎么办?”


熊向晖脱口而出:“杀!”


胡宗南盯着熊向晖看了一会儿,提问结束,他在名册上做了记号。


胡宗南做的记号是划圈。他给大多数人只划一个圈,少数人划两个圈,至多三个圈,唯独给熊向晖,他划了四个圈。


不仅划了四个圈,胡宗南还让副官通知熊向晖,要约他个别谈话。


熊向晖成功地引起了胡宗南的关注和欣赏。


个别谈话时,胡宗南态度不再矜持,和气漫谈。他听说熊向晖担任过清华大学“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分队的负责人,就问起这个组织名称的由来。熊向晖说:“我记得中山先生讲过,民族主义就是‘中华民族自求解放,中国国内各民族一律平等’。”


胡宗南面露喜色道:“你对‘总理遗教’有研究。”胡宗南是爱才的,他欣赏好学上进的青年,尤其对“总理遗教”有研究的青年。


熊向晖开了一个好头。


不过,官场上,开头漂亮,半路翻车的,不胜枚举。熊向晖后面的路还很长。




起草讲话稿,让胡宗南非常满意


当写手,是官场年轻人的宿命之一。有些人把它当成负担,有些人把它当成机会。


要应付,谁都行。要出彩,一得文笔好,二要对路子。不对上面的路子,文笔再好,才思再佳,也是空有才情。


熊向晖经过胡宗南的面试不久,随军服务团第2总队举行开学典礼,胡宗南叫熊向晖拟一个讲话稿,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算是对熊向晖的笔试。


熊向晖当场提笔写道:“现在抗日战争的时代,是伟大的时代!我们到这儿,肩负着伟大的使命!我们到了军校来,经过锻炼,就要成为伟大的人物!什么叫伟大人物?无名为大!”


胡宗南一看,有点意思,但是学生腔太重。


胡宗南说,我改一改。他改的是:“你们学,学什么?学做大人!何为大,无名为大!”他保留了熊向晖的说法。


熊向晖立刻摸到了一点儿胡宗南的思路和风格,就顺着往下接:“第二,学干大事!何为大?无私为大!”胡宗南说:“好!”


熊向晖:“第三,……”一时接不上词了。胡宗南说:“学成大勇!何为大?……”也卡住了。


熊向晖说:“无我为大!”于是,讲稿的纲领出来了,内容文字都是胡宗南所需要的。


熊向晖慢慢摸准了胡宗南的讲话风格。语言要有力度,有激情,有号召力和鼓动性。喜欢排比句,对比句,对偶名,问答句,这样的句式有感染力。


熊向晖军校学习期满,胡宗南指定他在毕业典礼上代表毕业生致辞,典礼有西安党政军各界领导人参加,胡宗南很看重这个典礼和毕业生致辞。


熊向晖自拟讲稿,他知道该写成什么风格。致辞时,熊向晖讲得意气风发,慷慨激昂:“终南山下,湘子河边,今天我们离开操场,明天将进入战场!……”


参加典礼的地方官员也深受感染。


胡宗南说:“熊向晖讲得太好了!”




分寸拿捏到位,保持个人尊严


找背景,找靠山,把握不好,一味逢迎,就可能没了底线,失去尊严,落到人身依附的地步。


熊向晖的分寸拿捏相当到位,尤其他还是党组织派去的卧底,这里面还有个政治问题。


熊向晖到胡宗南身边潜伏时,周恩来嘱咐了三点,有一点是:在国民党里,对人可以略骄,宁亢勿卑,卑就被人轻视,难以有所作为,但也不宜过亢。熊向晖铭记在心,他把这一条,也用在了处理与胡宗南的关系上。


军校毕业典礼后,任职令及分发令下来,毕业生有的留校,有的分发到各部队。


熊向晖的去向是胡宗南亲自定的,做自己的侍从副官。


熊向晖没有得意忘形。


胡宗南找熊向晖谈话:现在的局面比过去大得多,我需要一个既懂军事又懂政治的助手。我要在黄埔大家庭里选,选定了你。


按说,熊向晖应该受宠若惊才是。


但是,他没有。


熊向晖的态度远远出乎胡宗南的意料。


熊向晖居然表示不敢从命。胡宗南问:为什么?熊向晖说:胡先生认识我还不到一年半,不少人知道我曾是清华“民先”队的负责人,有“左”倾嫌疑,在胡先生身边担当这样重要的工作,我不能胜任,也不好办事,别人可能说闲话,对胡先生不利。


胡宗南一听是这个,给了定心丸:你的情况,我完全了解。我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胡宗南接着语气一转,露出杀气:我做出的决定,谁敢说不?


熊向晖不仅不退,反而又逼进一步:我听说你脾气不好。我是“士可杀不可辱的”。


熊向晖可能也是吃准了,胡宗南不是那种一味喜欢阿谀奉承的庸官。


胡宗南居然作了自我表白,同时不失霸气:你把我当成军阀。什么人什么办,大多数人,我都从来不骂;有的人,非骂不可,你越骂,他越高兴。


一番话下来,胡宗南不仅不恼,反而更加认准了熊向晖。


于是,熊向晖上任了,担任胡宗南的侍从副官兼机要秘书。




既要会说,还要会练


在这个位子上,只是会说,只是会写,会说不会练,肯定是不行的。


能写文章,能说会道,不会来事,不会办事,来了事拿不住事,只能算个书呆子,可能受赏识,肯定得不到器重,更谈不上重用。


当上侍从副官不久,胡宗南让熊向晖办一件事。事情不大,却相当考验功力。


胡宗南要祭奠父亲,三周年祭奠,是个大日子。胡宗南说的很简单:“你给我搞一点香烛。我要祭我父亲。”


你真的就搞一点儿香烛,让胡宗南去祭奠。那就图样图森破了。


不是公务,难度超过公务。


公务好办,天天办,有成例,照章办事就是。


祭奠亲爹!熊向晖刚刚20岁,父母高堂双双健在,哪儿见过这种场面,更不要说一手操持。


这种事情,寄托的是情感,讲究的是仪式。仪式不到,稍有差错,损的是面子,伤的是情感。


熊向晖真是个人才。刚满二十的年轻人,受的是清华的洋派教育,居然对中国传统社会的这些礼仪细节,摸得清清楚楚。胡宗南一吩咐,他就知道在西安的钟楼西大街有几家店能买到那些花样繁多的祭奠用品。


他买齐了烛香箔纸一应祭奠用品。每样都有讲究,不能随便买。他还买了一块檀香,这是一般人不知道的。用檀香,祭奠的档次就高了。檀香还要会用,用前要劈成一根一根的,点檀香时,要用一种锯木粉,放在香炉里,把檀香插上面。檀香点燃后,香气四溢,浓烈持久。熊向晖居然都懂!


祭奠那天,6张八仙桌,杯盘碟碗,干果水果,冷盘热菜,各色祭品,黄表牌位,安排得妥妥当当,像模像样。胡宗南看了十分满意。


熊向晖问胡宗南:“祭奠用什么仪式?”胡宗南说:“照老礼节。”


老礼节!熊向晖也懂。


熊向晖立刻变身司仪,吩咐卫士点起香烛,摆下蒲团,安排一个卫士传递祭品。


熊向晖依次喊:“献香……献干果……献冷菜……”熊喊一样,卫士递一样,胡宗南举一次,献一次。


熊向晖喊:“跪!”胡宗南应声跪在蒲团上。熊向晖喊:“一叩首……二叩首……”胡宗南三跪九叩首后,熊向晖喊:“兴!”胡宗南起身,开始念祭文。


相当地有板有眼。


最后三杯酒。第一杯酒,胡宗南泼在地上献给父亲;第二杯酒,他递给熊向晖,表示感谢;第三杯酒,他自己喝了。


这事办得,胡宗南特别满意。


此后不久,胡宗南又得知熊向晖做的另一件事,他随即下达手令,将熊向晖的军衔由少尉破格晋升为陆军上尉。




胡宗南感到了熊向晖的忠心耿耿


有本事,能赢得器重,但不一定能赢得信任。要赢得信任,要成为心腹,上头更看重另一样东西。


这种东西,胡宗南不久就从熊向晖身上看到了。


那是1941年1月中旬,熊向晖给胡宗南办了祭父仪式之后不久,胡宗南路过秦岭深山,留宿山村小学。


当时正是隆冬腊月,山里寒冷异常。入夜,熊向晖让卫士先睡觉,他在外面站岗警卫。本来,站岗是卫士的事。熊向晖对卫士说,明天白天上车后,你再警卫,我在车上睡觉。晚上我来警卫,不然我不放心。


胡宗南这时已经睡下,并不知熊向晖在室外给自己站岗。熊向晖想的是上级党组织给他的指示,要取得胡宗南的信任,就要保证胡宗南的安全,才能站得住脚,才能执行好自己的“特殊任务”。


第二天,胡宗南偶然从卫士口中得知,昨晚熊向晖为自己站了一通宵的岗,深受感触。


回到西安,胡宗南就下达手令,越级晋升熊向晖的军衔。




有了胡宗南这个大背景,熊向晖在十多年的潜伏生涯里,在险恶的国民党官场中,屡屡化险为夷。


因为熊向晖在清华时担任过进步团体“民先”的负责人,这是公开的事情,所以就沾上了“左”倾嫌疑。十多年里,周围总有人在明里暗里算计他,尤其是那些国民党特务。


胡宗南手下有个特务科长刘庆曾,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熊向晖是共产党的潜伏人员。


刘庆曾拿着信就来了,把信给熊向晖看。


居然这么干!试探?吓唬?讹诈?


熊向晖当场就发了脾气,冲着刘庆曾拍起桌子:你是什么用意!你这是特务手段,想诈我!


熊向晖有依仗,有背景,背景该用就要用。他越说口气越强硬:我的骨头几斤几两,胡先生都是清楚的!你这样搞,我不干了!我马上找胡先生辞职!


谁都知道胡宗南对熊向晖的器重。熊向晖搬出了胡先生,刘庆曾只有认怂,赶紧劝熊向晖不要生气,一个劲儿解释,自己是好意,是想让熊向晖知道有人诬陷他,希望熊向晖能注意提防。


有背景,腰杆就是硬。刘庆曾再没敢拿这封信做什么文章,风波平息。


靠着胡宗南这个大背景,在那个环境里,熊向晖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靠着这个背景,熊向晖不负期望,十分出色地完成了党组织交给他的潜伏任务和情报任务。


没有背景的熊向晖,终于把自己操练成了一个背景深厚中校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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