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丧失了记忆又不自知的日子里,往往是最快乐的。如果人类的记忆力也像鱼那样,只有七秒也不错,起码没有那么多争斗。早晨送孩子上学后,靠着肌肉的记忆驱车到达办公大楼。近日,大楼总被晨雾遮掩着,使它变得有点陌生,但既然我的车子载我至此,大概就是每天发给我碎银的摩天大楼了。
其实,目前最要紧的,是有个容身之地,而不是垂涎于能使鬼推磨的身外之物,譬如房子、车子和票子。每天,应对完一天的世俗之事,我喜欢听着音乐试图让自己静下来。与此同时,坐在简陋的书桌前,我开始阅读、写作,毕竟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能让我得到片刻的欢愉。
我的记忆力一直不怎么好,但此刻很好:我的老父亲还很健壮,总吵着和母亲一争高下,也吵着让我为他作主;我的老母亲还是有选择困难症,纠结于应该听儿女还是亲戚或是医生的话,好在多数时候会选择听儿女的话;我的妻子依然是当年的辩才,喜欢用别人家的老公对照我,也喜欢把“莫须有”的帽子扣在我嗡嗡作响的头上;我的儿子还需要更多的陪伴和启蒙以及牛奶和面包,我消瘦的脸庞换取了他日渐丰满的羽翼,我开始花白的头发转化为他英姿勃发的青春。只有单位的领导不再像几年前那样“重视年轻人”,而是开始倾向于关爱年轻人,这让我的呼吸变得畅快了一些。
我想,承受了这么多,大家总该基本满意了吧?毕竟看似平淡的生活,也是用珍贵的心血换来的。我也需要歇歇脚,即便浑身是血,也做不出来吃不尽的毛血旺。生活是把无情的刻刀,你必须把自己的皮囊磨得更粗糙更厚实一些,才能扛得住千刀万剐,不能有丝毫松懈。
回过神来,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上世纪末造型的灯管、土灰色的瓷砖、古红色的办公桌和简单的老款式电脑,风格完美搭配。
回到家里,我看到了同样的灯管、地板砖、桌子和电脑,即便如此简单,也不是我实际意义上的家。“爸爸,吃饭了”,循着儿子欢快和稚嫩的声音,我确定自己回到了精神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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