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你如果和人谈论精神家园,对方大多会带着满脸的敬仰去倾慕听你的高谈阔论。
这就像在上世纪八十年你与人谈论顾城、北岛,或是朗诵海子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的场景一样。
那时正是中国人从渐渐能够温饱,到渐渐被允许独立思考的年代。
他们好像是一群从黑夜走出来的蒙昧先民,首次看到了阳光下真实的外部世界,有畏惧,有惊讶,有难以置信。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牛奶面包与窝头咸菜的差距,也不仅仅是《何日君再来》与《妹妹找哥泪花流》的差别。
很难准确地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觉得这像一种“恍惚。”好像是一个人的生命中有一段时间的记忆变成了真空。
时代的潮流自然不会去关注个人的情感,中国改革开放的脚步是如此坚定而迅速,人们或顺流弄潮,或被裹协着前进,奔着梦中的小康而去。
不知觉中40年过去了,这片古老的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农业文明曾经的田园静美与鸡大相闻也离我们而去,永不回头。
拉杆箱一族演绎了新的风景线南下北漂,东进西驱,飘动着一个个游动的梦想。他们把故乡打包放入灵魂深处,走入未知的喧嚣。
狄更斯曾在《双城记》描述工业时代的法国:“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如今看来,人类社会在类似的变革前,精神的驿动是何其相似。
只所以这样,是因为从农业文明迈向工业文明,物质懪发式丰富的背后,对人类固有的精神家园也是颠覆式地,从摧毁到重建,这个过程很痛苦,很迷惘。
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最长久的农业文明国家,也是唯一传统文明不曾中断的文明古国,重建精神家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远的有辜鸿铭心目中念念不忘的中国人的精神,近有王小波《我的精神家园》里的叛逆与反思。
王国维看清了人生三个境界,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于是他选择投湖自尽,殉情于心中灿烂的传统文化。
余秋雨想要追寻,他选择辞去功名:“……我的另一位朋友陶渊明说‘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所不同的是,我没有田园,连荒芜了的都没有。因此,我不如陶渊明,也不如那位排长,无法回去,只有寻找,去寻找我的田园。找到或者找不到,我都会用文字方式通报大家。"
但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没有大师们的节操和境界,我们于是喜欢上了高晓松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曾经有一度,我们觉得生活的苟且能和诗与远方并存,这是离我们精神最近的家。
可是在房地产疯狂二十年后,我们颓然发现,苟且才是最骨感的现实。
不要说期待诗与远方,在我们的精神家园里,甚至连留有爱情的位置都显得奢望。
我想我们比起先辈,我们肯定不是贫穷困苦的一代,但一定是卑微的一代。
因为我们的精神家园里装满了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装满了为活着而憋屈的自尊,但却竟然留不下一片让心灵憩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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