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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谑滑稽可以成为真实的保护色,但不容忽视,它也可以是虚伪的助推 器。秦晖就有一段著名的议论:“苟且而出于无奈,亦不足责。但庄周的苟 且却不是自承无奈,而是把它奉为崇高境界。在这种境界中,真伪、有无、 是非、善恶都可以不分,或者说都不可分。 ……我国传统时代的一大弊病是 言行不一,儒家的那一套仁义道德只说不做,法家那一套关于法、术、势的 厚黑学只做不说,所谓‘儒表法里’是也。而道家的上述诡辩论则为本来难 以相容的‘儒表’与‘法里’提供了关键性的黏合剂,为逻辑上摩擦剧烈的王道之表与霸道之里加注了有效的润滑油。”一面是游世, 一面是戏谑,合二为一是游戏。庄子一生都做着灰色地带的游戏。
较之儒家对人际的关切,墨家对社会的关怀,法家对国家的关注,道家更关心个体的人生。结合春秋战国的时代背景,关心人生的方面又能分为两 大命题: 一是如何活下来,二是如何活得更好。老子侧重前者,柔能胜刚、 弱能胜强等都可理解为弱肉小民在强人横行的社会中的生存智慧;庄子侧重 后者,在生存得以实现的基础上,提升生命质量,穷究终极幸福成为他探索 的核心命题。哪怕《庄子》中的意象再超脱,寓言再玄妙,言语再高深,最
终都可归入如何拥有更高质量生命的大主题。
依据个体生命质量,《庄子》大概将人分为四等:最低一等是被世俗价 值裹挟着生活的人,这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在庄子眼中基本等同于傻瓜, 不屑一提,遑论幸福;略高一等的是企图更革世俗价值的人,诸如儒家、墨家、 名家,虽被庄子大力批驳,但可与之言幸福;再高一等是鄙夷并叛离世俗价 值的人,这些人活得相对自在,比较幸福,《庄子》书中如果出现庄子本人, 通常属于此等;最高等是彻底脱离世俗也不需要世俗的“至人” “神人”, 达到无所依凭的境界,在他们眼中,世间一切并无区别,所谓“万物一齐,
孰短孰长”(见《庄子·秋水》),这类人最为幸福。
不同的人看《庄子·逍遥游》会有不同角度的理解,上文提到的一种: 是否“有所待”。而从另一角度理解,篇中故事蕴含这样的思想:实现快乐 的前提是充分发挥本性。蜩和学鸠虽然不如鲲鹏能扶摇直上九万里,但跃然 林间的它们有着自己的快乐,这种快乐在庄子看来固然比不了鲲鹏,那是因 为宇宙万物的本性和天赋各有不同。不论是蜩、学鸠还是鲲鹏,乃至不需借 助外力的“至人”“神人”,实现快乐的共同点是,当它们充分并且自由地 发挥天赋时,都会感到快乐。庄子并不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学鸠和鲲鹏,但对 不同的生命形态,仍抱以充分的理解和包容。既然万物本性生而不一,强求一致并无丝毫意义。
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 (见《庄子·骈拇》)
野鸭与白鹤的腿骨各有长短之别,但并无高下之分,如果想把野鸭的腿骨续长,将白鹤的腿骨截短,就是戕害万物天性,强求一致的行为,只能带来悲剧。所以在庄子的人生哲学范畴中,追求快乐需要充分地发挥、顺应本性。
更进一步,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顺应本性,那么整个社会、国家自然也 笼罩在快乐的氛围之中,而这需要统治者放开政治、体制、道德等方面对自 然天性的羁绊,因为这些都是强求一致的手段。有寓言说,从前有只海鸟栖 息在鲁国都城郊外,鲁侯给它最高等级的礼遇,“御而觞之于庙,奏九韶以 为乐,具太牢以为膳”,结果弄得海鸟“眩视忧悲,不敢食一脔,不敢饮一杯,
三日而死”,庄子借此发表一番养鸟论:
此以己养养鸟也,非以鸟养养鸟也。夫以鸟养养鸟者,宜栖之深林, 游之坛陆,浮之江湖,食之鳅嫩,随行列而止,委蛇而处。 ……鱼处水而生, 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故先圣不一其能,不同其事。
(见《庄子·至乐》)
鸟代表着百姓,养鸟者代表着统治者,养鸟的最好方式是顺应鸟的本性, 即“以鸟养养鸟”。鲁侯以上宾之礼待鸟,却是“以己养养鸟”,动机是 好的,结果适得其反。“先圣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就是告诫统治者不要 用政治和道德手段强求众生一致,可见庄子对政治统治的反感和抗议。相反, 最好的统治方法就是“无为”,庄子的政治哲学正是要为普罗大众谋求快
乐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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