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类文明三大基本类型之成因的解释,自古就有“地理决定论”或者更广 义的“环境决定论”的观点。最早可追溯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甚至更早。在 今天,在众多的解释体系中,“地理决定论”依然流传最广、影响最大,但也争议最多的,尤其是因其往往指向了“西方中心论”而备受质疑。
二重论所持的也是“地理决定论”的观点,但却是“不一样的地理决定论”。 这种“不一样”就表现在,此前的“地理决定论”没有对人类文明进行立场与高度 两个向度上的解析,因而必然会要将立场差异与高度差异混淆在一起,使得地理 气候条件在决定文明的立场特质的同时,也会将高度特质一同决定了去,其逻辑 上的指向往往就是“西方中心论”。二重论的“地理决定论”则首先通过对人类 文明进行立场与高度两个向度上的解析,将立场差异与高度差异区分开来,并认 为,地理气候条件只能决定文明的逻辑立场,而不能决定文明的发展高度。这意 味着,在二重论看来,尽管西印中三大主流传统之间,有着一系列与立场相关的 根本性差异,但各自在高度向度上都是开放的,都可以随同时代继续发展,因而那些与高度相关的差异只是暂时的。
实体观文明是一种组成论的世界图景, 一种外延性、思辨性、专长于“量演 算”的、总体论的形式逻辑思维方式。这样的世界图景和思维方式,必然具有追 求精确和长于操作的特点,但也因其立场的偏颇而注定了其片面性,因而只能适合处理局部性问题,永远无法胜任全局性问题。
西方实体观文明留给世人的印象, 一说是独断主义的,另一说则是相对主义 的。这也正是所谓“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一个重要区分。但其实,这样的看 法并不准确,严格的说法应该是:从局部看,西方文明是独断论的;从全局看,则 是相对论的。并且,因为无法给出局部与全局的清晰界限,那需要立足于辩证观 方能解决,也就必然陷入独断论与相对论的分裂之中。可以说,局部的独断论与全局的相对论之分裂,乃是实体观文明的通病和痼疾。
由于实体观从根本上只承认实体而取消关系,也就意味着将世界进行了片 面的实体化设定,因而只能胜任处理局部性的简单性问题,永远无法胜任全局性 的复杂性问题。当其所面对的是简单性问题时,其外延化和形式化的形式逻辑 手法,以及其唯真理论的逻辑框架,使之可以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从而导致一种 非此即彼的独断论的倾向。当其面对复杂性问题时,因为复杂性问题原则上不
能被还原到单一层面,也就无法建立关于事物的最终的结构模型,而是会有多个模型,会各有各的模型。对这众多的关于复杂性事物的模型,单个看都是独断论 的,都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利弊;总体看却无法区分好坏和优劣,也就只能抛 出所谓“多元化”的主张。可以说,只要我们把问题域稍作延展,实体观的形式 逻辑手法也就捉襟见肘,就必然指向多元论和相对主义。所以,实体观在现实中 的真实表现就是, 一方面陷入局部性的单一模型的独断论;另方面则又导致全局性的众多模型的表面繁荣实则纷乱不堪的相对论。
当代西方社会之所以出现所谓“后现代”思潮,正是实体观文明在特定阶段 的必然表现。其实,现代与后现代的区分,只在实体观传统中才是必须的。实质 是,随着现代文明由成长阶段转入成熟阶段,人类生活的问题域也就由局部性问题转向到全局性问题,价值标准也就相应由独断论转换为相对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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