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经营者是国民经济的毛细血管，对就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很多大企业都是小微运营商开发的。由于缺乏数据，我们对这个群体了解甚少。我们开展中国小型和微型运营商调查(OSOME)的最初目的是了解他们的运营状况和主要挑战。
研究团队包括北京大学企业大数据研究中心、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研究中心、蚂蚁集团研究院、网商银行。研究结果，即《中国小微经营者调查2021年一季度报告暨2021年二季度中国小微经营信心指数报告》，分为调查背景和基本情况、小微运营商运营现状和主要挑战、线上运营和数字化转型、救助政策落地和信心指数四个部分。
中国小微运营商调查的基本情况
中国有近1亿个体户，实际贡献约2.3亿个就业岗位，约占总就业人口的30%，是就业的蓄水池。从营业收入占比来看，2019年个体户的营业额约占全国消费品零售总额的1/3，但这在以往的统计数据或企业调查中没有得到充分体现，甚至完全被忽略，导致对这一群体了解甚少。
从2020年第三季度开始，我国小微运营商调查每季度开始一次，连续三个季度完成调查。
2021年第一季度，我们继续通过在线调查平台向使用支付宝扫码支付服务的活跃小微运营商随机发放问卷。经过近两周的投递，共回收有效答案10923个。问卷设计借鉴并延续了北京大学《中国企业创新创业调查》的部分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一、小微运营商的基本信息，包括其行业、成立时间、从业人数、运营收入等。二是疫情后小微运营商的恢复；三、经营情况，包括收入、利润、经营压力；四、融资情况，包括融资目的和需求、融资渠道和成本、融资难点和瓶颈等。第五，对未来三个月经营情况(市场需求、产量、营业收入、营业成本)、员工拓展、融资需求的预期。
活跃的小微运营商平均创造约5.9个就业岗位，充分体现了他们作为吸纳就业主力的作用。他们不仅是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毛细血管和骨干力量，而且因其规模而具有特殊的脆弱性。
最新调查的主要结果
首先，与疫情前相比，业务恢复程度有所提高。小微运营商的经营状况继续凸显“生存”的特征。从2021年第一季度营业收入来看，51%的小微运营商营业收入不超过25000元，即每月营业收入不超过8333元；28%的小微运营商季度净利润为负；19%收支平衡。
小微运营商的运营形式和收入来源主要是线下，54%的小微运营商完全依靠线下收入；另外，虽然46%的小微运营商有线上运营，但只有37%有线上收入，且收入不超过总收入的一半。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第一季度小微企业回收率较疫情前(2019年)明显上升，从前两个季度的33.9%和34.8%跃升至43.8%，呈现明显的复苏迹象。
其次，现金流维持不到三个月的小微运营商数量增加。
调查结果显示，30%的小微运营商可以维持不到一个月的现金流，44%的小微运营商可以维持不到三个月的现金流，即总共有74%的小微运营商可以维持不到三个月的现金流，与上一季度相比有所增加。可见小微运营商现金流依然紧张，生存条件依然艰难。
三、主要经营压力：成本上升，需求不足。市场需求不足和成本压力仍然是小微运营商的痛点。与上一季度不同，困扰小微运营商的主要因素已经从市场需求疲软转变为运营成本压力。本季度，近50%的小微运营商认为需求不足是运营中最大的压力，而最近两个季度，这一比例约为60%。
各行业的成本压力主要集中在原材料成本(29.3%)、租赁成本(22.5%)和雇佣成本(18.3%)，其中原材料成本上升导致运营压力增大。行业方面，消费服务业、农林牧渔业、建筑加工制造业的小微经营者分别有30.2%、27.9%和39.8%表示成本压力集中在原材料成本上，而商业服务业的小微经营者有20.5%表示成本压力主要来自员工成本。
第四，网络融资占融资渠道比例最高。就小微运营商的主要融资渠道而言，总体分布与上一季度相似，但网贷申请比例从上一季度的19.1%上升到本季度的20.9%，超过了向亲友借款的比例(19.1%)，成为比例最高的融资渠道。本季度通过传统银行申请个人消费贷款或使用信用卡融资的比例略有下降，从2020年第四季度的20.0%降至19.1%。
就贷款利率而言，线上线下贷款利率都有下降趋势，前者从2020年第四季度的7.8%下降到2021年第一季度的7.4%，后者从6.1%下降到5.9%，说明小微运营商的免息和低息贷款政策正在发挥有效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小微运营商从熟人那里获得的贷款具有利率低的优势，平均利率为3.2%，其中近一半(49.21%)是无息的。亲戚朋友之间的很多贷款都是‘对等’的，互不收利息。
第五，网上销售额占总营业额的比例呈下降趋势。调查显示，在新运营的小微运营商中，线上运营的比例高于长期运营。在2010年之前开始运营的小微运营商中，上线运营的比例为26.8%，而2021年第一季度新增小微运营商上线运营的比例达到59.4%。
流行病的出现
了更高比例的线上小微经营者。但是，所有小微经营者线上销售占总营业额比例呈现下降趋势，这一趋势可能与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后，线下消费和实体店营业恢复情况较好有关。第六，四种政策覆盖率下降2个百分点。针对小微经营者的纾困政策主要包括税收支持、金融支持、成本减免和稳岗就业四种。较上两个季度，上述四种政策覆盖率均下降了约2个百分点。一方面，这可能与国家逐渐退出一些疫情专项政策有关。另一方面，仅凭上述信息并不能对相关政策进行全面评价，但可以提示研究者和政策制定者，在提高政策的宣传与落实以及增强个人和经营的获得感方面急需努力。
纾困政策的效果存在很大异质性。普惠性的减税政策相对覆盖率最高，但大部分政策尚未普及到长尾小微经营者。小微经营者规模越小，对政策支持的获得感也越低。
分行业看，商务服务业等扶持政策的覆盖率最高，如金融业、科学研究和科技服务业的政策覆盖率为67.9%。但居民消费服务业扶持政策的覆盖情况较差，特别是美容美发、理疗保健业中享受到扶持政策的小微经营者仅为28.9%。
分城市看，纾困政策在一二线的覆盖情况明显好于二线以下城市及地区。分企业规模看，公司制企业享受到政策支持的更多，而规模越小的小微经营者所受的政策覆盖率也越低。
从各种政策间横向比较来看，普惠性的"税收减免"政策在各规模经营者中的覆盖面较广，而"稳岗稳就业"政策覆盖率较低。特别是对个体户而言，由于很多个体户是夫妻店，其雇工很少甚至没有雇工，"稳岗稳就业"等政策对其就并不适用。
第七，"就地过年"政策对于小微经营者的影响总体上弊大于利。
"就地过年"政策是各地政府为减轻疫情传播而在春节期间采取的一项政策。一方面，一些报道发现"就地过年"政策对有效缓解春节后的用工荒、促进复工复产，特别是对工业生产起到了积极作用。但这些有关正面作用的发现主要集中讨论的是较大规模的企业，已有研究关于该政策对小微经营者的影响则极为有限。
调查发现，小微经营者中居民生活服务业受"就地过年"政策的负面影响比商业服务业要大，三线城市及以下地区受影响比一二线城市要大。此外，夫妻店甚至雇员在20个人以下的小微经营者认为该政策弊大于利;而只有雇员规模更大的经营者认为该政策利大于弊，帮助他们较快恢复了生产。
第八，对二季度的信心指数总体趋乐观。我们调查了小微经营者对市场需求、产量(业务量)、营业收入、运营成本和雇员人数的信息指数，将50%定为荣枯线，超过50%表示预期乐观，低于50%则表示预期悲观。结果显示，较2021年一季度，小微经营者对2021年二季度的信心指数总体趋于乐观，主要体现在市场需求、产量以及营业收入方面。就业信心指数接近荣枯线，表示小微经营者没有扩大招工规模的预期。对营业成本的信心指数持续走低，本季度为39.9%。
分经营者类别来看，对市场需求、产量、营业收入的预期，公司制企业比个体户乐观;对就业的预期，公司制企业非常乐观，有很强的扩充雇员人数的愿望，而个体户则预期雇员规模会下降;对运营成本的预期，三类经营者都认为运营成本会上升，其中公司制企业最为悲观。
(本文据北大讲席教授、国发院经济学教授、北大企业大数据研究中心主任张晓波在北大国发院举办朗润格政第150期暨国发院EMBA论坛第50期演讲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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