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语的问题。
在“江浙都是财阀买办”“江浙宗族思想轰轰烈烈”之后,出现了一套新的说法:“江浙基督教信徒多”。
即使你和他强调浙江电影中的基督教主要集中在浙江东部和东南部,他也会把这种基督教等同于野基督教,然后带过来一批,几乎不是说“江浙邪教盛行”。
首先明确一点,基督教在全国范围内有四个高点:一是黄淮;二、云南;3.东南沿海的一些港口地区;4.东北。
黄淮就是我们所说的大中原,起于苏皖淮河以北,止于黄河。黄河以北基本上是正统天主教的势力范围,也可以说是广义的基督教,而不是新教。
黄淮传教士也沿海登陆,从上海、青岛等地进入内陆腹地。
云南属于边境地区,本土化较晚,是从东南亚输入的,与当时西方殖民历史有关。因为本土化比较浅,很明显基督教会更快被接受。
东南沿海港口城市,比较零散,主要有北部的萧山、慈溪、宁波、温岭、温州、福清等地,其中温州最繁华,当然与近代传教有关。
这三个地区都有一个特点,从农村开始,自下而上。其中黄淮地区更为明显,基本集中在农村。
黄淮基督教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正统,野教徒多。
东北基督教与上述三者不同,不是来自近代传教,而是受朝鲜影响,但众所周知,朝鲜基督教多为异端,接近黄淮。
但与黄淮相反,东北的野基督教主要流行于城市。这和1998年国企下岗,东北城市单位社会崩溃有关。
前几天疫情的殷太太,据说就是这种基督徒。
所以说江浙有基督教主要是指江苏的淮北地区,但这个地区实际上被认为是华北的边界;还有浙东和浙东南,但主要来说,温州最多。
江浙的核心板块,也就是环太湖地区,没有兴盛的基督教传统。虽然是近代西方传教的第一站,但主要是通过城市上层自上而下的渗透。
这有点像东北,但明显不同于黄淮、云南和东南沿海。但是,也有一些不同。东北的基督教徒大多来自城市平民,而近代江浙的基督教主要是城市中的上层阶级,或者说,是一个接触西方文化较多,思想比较开明的群体。
最典型的形象是莫若家族(虽然宋本身并不是江浙人),经商与美国上层政治经济势力密切相关。
我提到了基督教在东北和云南兴盛的一点原因,但是黄淮和东南沿海呢?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宗教在什么情况下容易进入。
宗教,本质上是思想组织起来的共同体,给人精神和物质的保护。因此,外国宗教要想流行,就必须满足:
当地社区需要这种社区,但现有的当地社区不发达,达不到预期。
如果当地没有这样的社区需求,或者现有的社区比较完整,就不容易进入和成长。
黄淮属华北,东南沿海属华南,或峡江与华南的过渡板块。这两个地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或多或少都有社区需求。
华北华南农村集中在农村。华北很大程度上是防匪,华南是争夺和开发土地资源。另外,这两个地方人地矛盾尖锐。中国北方生态环境单一,人口密集,人地结构脆弱,而中国南方耕地太少,因此也需要休息
以太湖为主的峡江地区,以成都平原为核心的上江地区,农村分散、家庭小、人地矛盾小、社区需求不强,实际上无法形成社区。
从这个角度来说,华北的基督教最容易进入,而商江、峡江、华南则很难进入。前述东南沿海,即浙东、浙东南、闽东、闽北,可视为峡江至华南的过渡带,介于两者之间。
这也符合我们今天的认知。黄淮基督教兴盛,规模较大,东南沿海基督教基本分布在孤岛上,主要分布在长江下游与华南之间的浙东到福建以东地区。
在闽南和典型的中国南方,以太湖为核心的峡江基督教较少。
从这个意义上说,温州的繁荣可能是必然的。因为地处峡江和华南中部,比典型的峡江更有追求社区的欲望,但比典型的华南缺乏建设社区的能力。两者在这里达到了某种平衡。
同时,除了黄淮基督教主要集中在城市外,东南沿海的基督教也很容易从农村进入城市,其他差异可见一斑。
在黄淮农村,教堂可以成为一个单一的社区,但在东南沿海不行。虽然这里可能没有一个强大的宗族作为社区,但是家族意识还是很强的,宗教只是一种补充,而不是主流。甚至,与其他地方民间信仰(佛教、道教、地方神)相比,宗教只是一种观念。
黄淮地区,村落一般没有祠堂,只有教堂,甚至其他寺庙都没落了。但祠堂、庙宇、教堂必须在东南沿海共存。
换句话说,在黄淮,教会在思想和组织意义上可能有主导趋势,但在东南沿海则没有。也就是说基督教比黄淮更难进入东南沿海。
黄淮基督教虽然可以在农村占主导地位,但很难渗透到城市,这是由国家存在更强的华北农村民间力量的弱势决定的。
所以,随着改革后黄淮大量的民工离开沿海,我们可以看到,黄淮农村的所谓基督徒,其实是老弱病残
病残妇孺而已。这与东南沿海又不一样。
东南沿海农村民间力量强大,尽管他们也出走,但经商者多,信教者不全在本地留下的人中,也在这些外出者中。当这些乡民获得成功,成为城市上流的富商阶层,则基督教也随之城市化、上层化了。
在这里,基督教不是黄淮留守乡民的困苦慰藉,而更多了一层世俗的功利色彩,通过宗教活动,能更好的笼络同乡同族,利于商业活动中人际网络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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