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各国对于电热毯的进口需求都在同步增长。图为罗马尼亚的冬天。 （视觉中国/图）
2022年9月28日，“电热毯第一股”彩虹集团（003023.SZ）再次冲上涨停板，股价触及年内新高29.04元/股。9月21－28日，彩虹集团6个交易日内拿下四个涨停板，股价累计上涨47.41%。
9月27日，彩虹集团以日价格振幅15.78%、日换手率50.27%登上当日深交所龙虎榜。这是自9月22日以来，彩虹集团第三次登上龙虎榜。
从当日彩虹集团龙虎榜交易数据来看，被誉为散户大本营的“东方财富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拉萨东环路第二证券营业部”“东方财富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拉萨团结路第二证券营业部”“东方财富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拉萨东环路第一证券营业部”登上买入榜前五席。
深交所“互动易”上，9月以来，诸多股民纷纷就一个话题向彩虹集团提问：“欧洲正发生能源危机，据说为了节能过冬，电热毯已在欧洲炙手可热，公司出口欧洲电热毯订单情况如何？”
近期，“欧洲人买爆中国电热毯”的消息，让电热毯这一通过通电加热表面床褥来驱寒送暖的传统小家电产品引发热议。
“订单从7月份开始增多”
河北省新乐市，地处太行山东麓，被誉为中国“电热毯之乡”。
2022年7月，石家庄市人民政府官网发布了一篇新乐市举办电热毯产品质量提升研讨会的文章，该文提到，新乐市电热毯产业起步于上世纪80年代，发展至今，涌现出北极人、望峰科技、东方长城等一批知名品牌，年产销量占全国总销量的40%。
截至目前，新乐市有通过3C认证的电热毯生产企业44家、电热毯配件生产企业5家，电热毯年产量1600万条，从业人员1.1万人，实现产值19.8亿元。
石家庄市北极人电器有限公司（下称北极人）成立于2001年，公司创始人牛入社今年67岁，见证了新乐市电热毯的发展历程。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今年的订单比较多，负荷满了，从7月份开始，一直没停工，天天加班，现在要想办法扩大生产。”
自称“老牛”的他表示，现在正在扩大生产，招兵买马。目前公司人数接近200人，往后，场地和人员都得扩大，但电热毯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招工比较困难。
牛入社说，“我做电热毯已经有35年了，今年这样的订单暴增是第一次，还是受到俄乌冲突和天气的影响。”
北极人自2015年开始从国内市场转做外贸市场，目前国外市场销量占比达到95%。“我们的产品销往欧洲比较多，意大利、英国等好多国家都有，新西兰、阿根廷、南非也有。”
牛入社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去年北极人的电热毯销量大概是100多万条，今年能达到150万条，再有一两年突破200万条。”
订单从7月份开始增加的，还有相隔近2000公里、位于广东省东莞市的广东天薇智暖科技有限公司。
该公司相关负责人林杨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现在是在加班加点生产中，从今年6月底、7月初订单就起来了，今年销量增长了近两倍，确实好很多。”
天薇智暖生产的电热毯主要销往欧洲、北美。在林杨看来，欧洲能源危机，是导致订单上涨的主要原因。
与北极人类似的，天薇智暖也是以销往国外为主。林杨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我们公司一直都是在做外贸订单，国内市场占比很小，只有少数电商从我们公司进货。”
目前，天薇智暖一个月的销量大约是10万条。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的数据，2022年1月，欧盟27国进口中国电热毯月度数量为18.9万条。
这个数字在2月、3月分别为7.3万、6.1万条，7月增长至129万条，环比增长近150%。
中国家用电器协会9月2日在官网发布《能源短缺背景下，中国家电业对欧洲出口分析》一文。
文章写道，2022年以来多数家电产品对欧洲出口额呈下降态势，增长的品类主要包括空调、电热水器、电暖器、电热毯、电吹风，1-7月累计出口额规模分别为19.9亿美元、1.3亿美元、4.9亿美元、3340万美元、1.6亿美元，其中电热毯以97%的增速引领其他品类。
文章提及，从电暖气、电热毯和空气源热泵三大主要增长品类来看，电暖气方面，意大利、比利时、荷兰、西班牙、德国进口需求旺盛，英国、法国和波兰相对低迷。电热毯方面，各个国家进口需求同步高增，希腊、意大利、波兰、德国、荷兰均呈翻倍式增长。
“真正的订单没有怎么形成”
与上述两家主要以外销为主的公司不同，国内多家电热毯主营公司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暂时还没有感受到这股热潮带来的实质性影响。
“电热毯第一股”彩虹集团，位于四川成都，是行业内认可的龙头企业。根据西南证券2021年6月研报，彩虹集团2016-2018年电热毯销量稳居全国第一。
9月27日，南方周末记者以投资者身份咨询了彩虹集团，其证券部相关工作人员回复，公司电热毯出口业务现在属于初步开展阶段，订单量比较小，有单子肯定会做。
对于目前是否有国外订单，对方表示：“有倒是有，但是数量比较少，金额也比较小。”出口市场是否会成为公司未来业绩增长点？他说，“管理层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彩虹集团在“互动易”上表示：目前正值欧洲能源危机，电热毯作为节能环保产品会有一定机会。5月以来，公司取得了不少电热毯出口订单，尽管单张订单数量低，但公司给予重视，克服困难陆续交货。受2022年8月成都高温限电及现在的疫情封控影响，后续交货出现困难。公司正采取措施排除障碍，尽快完成交付，争取出口业务有所突破。在其近两年的财报中，并未体现海外销售数据。
石家庄望峰科技有限公司也在新乐市，成立于1999年。此前，该公司总经理王锋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电热毯、电热垫这些电热产品销量都不错，1-8月电热毯销量达到26万条，其中出口占一半以上。
9月27日，望峰科技一位销售人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目前的情况是，当前都在炒欧洲、电热毯，但拿着定金，或者拿到确定的、真正的订单没有怎么形成，实质性的东西还没有出来。”
他说，“欧洲人买爆中国电热毯这个消息，就像是突然刮起的风暴一样，很多人都在咨询，外贸公司、国外朋友都在问。但是到底能不能形成订单，形成多少，还在等待时机。”
都处于新乐，他表示，北极人主要做欧洲市场，自己公司主要做美洲市场。美洲市场2022年和2021年差不多，受影响不大。
“另外，我也想了解一下，欧洲能源危机到底有多严重了？我看有些报道上写有些国家伐木取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述销售人员反问。
除电热毯外，作为我国取暖器生产基地之一，浙江省慈溪市出口量占到全国三成。近期媒体报道提及，慈溪“取暖器”在欧洲火了。
浙江省科学技术厅官网9月27日发布文章提及，“宁波海关所属慈溪海关查检一科科长岑娜表示，1到8月份，慈溪取暖器出口33.5亿元，同比增长26.3%，其中出口欧盟15.3亿元，同比增长55.2%，较往年同期相比，出口欧盟的取暖器销售季节，预计将延长一个月左右。”
就此，慈溪市健辉电器科技有限公司的一位负责人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我们公司外贸这一块规模不大，取暖器出口并不多，主要是意大利、英国和东南亚市场。订单是比去年要好点，大概有20%的增长。”
另一位慈溪当地的外贸销售人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取暖器火爆这个情况，我这边没怎么听说过，有点‘莫名其妙’。我们没有太大的感觉，订单总体没有太大的增长，可能个别厂有这种情况。”
对于欧洲人买爆中国电热毯的消息，一位从事德国进出口相关工作的人士在咨询了慕尼黑、法兰克福同事后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我的德国朋友们没有听说过买电热毯的事，因为电热毯也是要靠发电取暖，现在听说电也快断了。”
她补充说，目前很多德国人家里会买炉子、囤积木材，但是又担心会收取雾霾费。“就我个人了解，我周围的朋友，无论是德国人、西班牙人，还是法国人，没有听说电热毯疯狂售卖这个信息。”
“它依然是最经济实惠的取暖产品”
世界上第一条电热毯于20世纪初研发出现，中国电热毯企业于八十年代开始涌现。如今，电热毯这一取暖小家电市场还有多大？
中国家用电器协会电热毯专业委员会披露，2018年国内电热毯销量超过5400万床，销售金额约36亿元。目前我国生产电热毯的企业已超过400家，年生产能力超过6000万床。主要生产地集中在西南、华北、华东地区，从统计的情况来看，生产工艺、技术相对落后的企业较多，行业集中度不高，具有规模和品牌效应的企业较少。
2019年暖冬天气和2020年初的新冠疫情，降低了人们在冬季和春节期间的电热毯消费需求，绝大多数企业的销量低于2018年，库存增加，短期内行业遇到了困难。
但行业的信心仍在。一位新乐市的电热毯外贸销售人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电热毯的市场需求量一直是有的，它依然是最经济实惠的取暖产品。”
以彩虹集团为例，电热毯所属的家用柔性取暖产品，2022年上半年营收3.46亿元，占该集团的营收过半。家用柔性取暖产品的毛利率为46.63%，较上年同期增长1.11%。
国内电热毯出口，标准方面有哪些不同？上述外贸销售人员表示：认证不同、插头不同、电压不同。包括欧洲为CE认证，中国为3C认证，国外是三插头，国内为两插头等区别，这也带来生产线的不同。
对于电热毯行业，牛入社表示：“这个市场做低端的比较多一些，高端不是太多。”另一位同属新乐市的电器公司董事长也对南方周末记者坦言，仅新乐地区，自己认可的拥有自己技术的企业，只有北极人等少数几家。
“电热毯这个产品，工艺比较简单，固定资产投资很少，上手比较快，很容易就能形成区域性规模。”牛入社说。
牛入社及上述电器公司董事长都认可，由于门槛较低，电热毯行业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比较突出。2022年3月底，新乐市市场监管局启动了为期半个月的电热毯“利剑”专项行动。扣押电热毯2040条、产品包装盒袋800余个、包边布5包、发热线15000米、开关500个、半成品等若干。
林杨认为，电热毯短期还会呈现井喷式发展，至少年前会是这样，后面还得看国际局势的发展。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林杨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梅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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